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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06.07)炼仙趣谈

张五常1996-06-07 12:30
曾老弟渊沧返老还童,在《苹果日报》上给我开了一个大玩笑,弄得替我接电话的女秘书啼笑皆非。
对于曾老弟这次「无心之失」,我本来打算去信《苹果》澄清其事;但我想,「读者来信」没有稿酬,且容易使人以为我「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把笑话隆重其事了。那我就不如「以栏还栏」,赚点稿费,同时替我的秘书之「难」平反。
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曾渊沧在他的非评论的专栏上,用墨斗也没那样大的标题,道《张五常长命百岁》。内容是说我今年六十,「于是开始研究长命秘诀」云云。
从好的那方面看,曾老弟此举是替我祝寿的,我仅在这里表达谢忱。但他的文章内大谈我的养生理论,又说我每天晚上必吃长寿仙丹。
有一百多万读者的曾老弟似乎是说:秦始皇不能做到的,张五常却能以科学的方法做到了。这样一来,我的女秘书「有难」了——每天收到不少读者朋友的电话,要知道我长生不死的秘方是什么?
是几个月前的事吧。某知名人士请吃晚饭,曾老弟在座,而在座中名气最小的是我。畅谈中,做东的名人提到一只在美国的股票,股价暴升,原因是发明了一只新药。为了增加谈话的兴趣,我提到另一只今天在美国突然大行其道的旧药,名为Melatonin。想不到在座的詹德隆对这只新兴的旧药大有研究,于是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地细说这「马列吐灵」如何了得,据说可以延寿三十年。
这延年益寿的话题打开,也是为了增加谈话的兴趣,我提到二十多年前读过的一篇医学文章,说多睡午觉的人寿命较短,大概是因为睡午觉,一天就变了两天。
可能因为阿詹的头发也灰白,有点像我,曾老弟一时记不起,就误把冯京作马凉,把阿詹所说的当作是我说的了。
曾老弟于是在奇文中,认定我要「长生不死」之后,说出我的两个「长命秘诀」(读者们要先寄一百元到《壹周刊》才可看下去):其一,张五常每晚必吃不是安眠药的安眠之药——暗指「马列吐灵」。其二,张五常每天睡十二小时(不要忘记,我提到的某医学文章,是说多睡午觉可能减寿)!
读者把我的秘书弄得啼笑皆非,因为她早已听说过我是个「不睡觉」的人。是的,我是个以不睡觉的「秘诀」来炼仙的人。可不是吗?太太见我凌晨三时还不睡,问:「你在炼仙是不是?」女儿见我不睡,说:「爸,不要再炼仙了!」
每天,我都喜欢工作到深夜,倦极而眠。这样的人不可能需要什么安眠药或其它助眠的药物。趴上床去,倒头便睡,三几个小时后,早上的电话铃声就算是我的闹钟了。
我的炼仙秘诀还有两种。平时少抽烟、喝酒的我,一拿起笔,或脑「力」一下集中起来,就烟酒不戒。所以我(尤其是近年来)怕写那些严谨的、较有深度的学术文章。这些专业文章,没有伟论的不值得写,但伟论谈何容易?思考什么时,我是个很易于把思想集中的人,但在科学的困难问题上,一连数天(其它什么也不想)脑子里毫不放松地「集中」,对身体应该大有害处吧。
我不希望长寿,但希望今天还可以思想的脑子,还可以分析的脑子,可以持久一点。我更希望在脑子还算是可以的而来日无多的日子中,尽量享受一下生命。
罗曼罗兰说:「生命本来是痛苦的,尤其是在那些不甘于平庸凡俗的人看来,那更是无日无之的斗争。」我是个不甘于平庸凡俗的人,所以在热爱生命中,我享受生命的苦中之甜。这样的人,怎会希望自己「长命百岁」?
回头说,上文提及的新兴旧药——「马列吐灵」——我吃过两粒,见没有什么作用,就没有再吃。同事王于渐说他也吃过两粒,见没有作用,也是不再吃。但三位在美国的学者朋友,说这药很有效,好得不得了。
在香港的朋友中,黎老弟智英是我所知唯一每晚吃一粒「马列吐灵」的人,他说很有效。
智英是渊沧的老板。伙计可能听到老板说的习惯,就误以为是我的习惯了。既然冯京可以误作马凉,肥佬也当然可以误作瘦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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