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的滋味儿——纪实连载[34]

钟雪灵/文
34、失恋的滋味儿
那女人惊呆了。眼前这个乳臭未干、怯怯懦懦的年轻学子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变得从容达观、义正辞严而又出口成章。这是女友之母始料未及的。这一回，轮到她支吾搪塞，无所适从了！
但那女人毕竟是有备而来且攻于心计的，她不会在乎一招一式的“胜负”。在片刻的冷场后，她皮笑肉不笑地说：“年轻人，有骨气，真看不出你有这么不幸的身世。但同情和爱情是两回事儿，我想这一点你们年轻人比我懂。我那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任性刁蛮，我觉得她吃不了那个苦，不是你做为终生伴侣的人选。孩子，你再考虑考虑我的话，是否还有些道理？相信你知书达理，会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你们不也常把‘可怜天下父母心’挂在嘴边吗？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武断和我女儿从前的任性无知，并不要过于苛责和难为我的女儿，好吗？”
那男孩儿的精神简直达到了崩溃的边缘！最天真无邪的初恋竟被亵渎为“任性”和“无知”，那么自己是什么？一个地地道道的感情骗子？一个小丑、无赖、麻疯病人？看那女人那颐指气使的劲儿，再看看往日温存体贴的苑凤任凭母亲作践自己居然麻本不仁、视而不见，那男孩儿意识到两年如火如荼的爱情就要化作流水悠悠东去了！他的精神世界仿佛经历了山洪暴发，然后是一片空白。这片空白反映到他的脸上，便是毫无感情色彩的平静。
他用顽强的意志告诉自己：要站直了，别趴下！至少不要在那女人临走之前趴下。他用自己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加后半个学期的伙食费去车站为“王母娘娘”买了软卧火车票。为买这张票他饿着肚子排了半天的队。他这样做并没有感化这母女俩的意思，只为回报那女孩儿在他最痛苦的日子里所给予他的那份真挚的关爱；同时，也为了向那“流产”了的丈母娘证明一个堂堂男儿的胸襟。
他把票递给苑凤时，苑凤的眼圈红了。她赶忙从兜里掏出远比那张车票的价值要高得多的一卷钱递给他，说：“我知道这是用你的伙食费买的。这些钱是妈妈带给我为分配打通‘关节’的，你拿去用吧。”男孩儿没接，只说：“你还是安心听你母亲的话做乖乖女吧。想办法留在大城市，将来混个好前程。不要辜负了老人家的那份苦心。”女孩儿趴在他宽宽的肩上动情地哭了。男孩儿想这是自己亲爱的女孩儿最后一次趴在他肩上哭泣了，自己不忍心绝情地将她推开。
后来那男孩儿又陪着苑凤上火车站送她母亲。那妇人不知道个中原因，以为女儿还准备和那“穷小子”好下去，便在上车前警告女儿，同时也是敲打那个“不自知”的男孩儿，说：“长痛不如短痛，聪明人是不会为一件没有结局的事倾注太多的精力的。”苑凤心有不忍，便示意母亲住嘴。这眼神被那男孩儿及时地捕捉到了，并作为“最后的温柔”封存在记忆的深处。
从火车站回来的途中，苑凤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厚厚一叠照片，都是那男孩儿和她恋爱以来留下的最珍贵的“历史镜头”。她说：“我本想把照片全部烧毁，又觉得对不住那段真情，还是留给你保存更合适些。”男孩儿不见照片则已，一见照片两年来的恋情似潮水般奔涌而来，使他一下子泪雨滂沱，肝肠寸断……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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