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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咆哮的大河》

2023-05-27 19:48阅读:
咆哮的大河
文/王信民
像一憔悴苦行者的牛蛙哥,手里头拄一根打狗棍,沿河堤颤悠悠地遛弯儿。瞧着眼前湍急的河水,记忆中那些个陈年旧事,一条条、一桩桩涌上心来……
那年深秋,公社组织了一次上万人参加的挖河行动。河道两侧,人山人海;堤岸内外,红旗招展。高音喇叭不断播放着激扬的歌曲。
他一个退伍老兵,东堤子村青年突击队队长,肩挑车运,披星戴月地忙碌着。眼瞅着手里活儿就干完,不料却栽了个大跟斗。
原来同村的小金子,在高粱杆搭的临时茅厕解手时,被人指责偷窥旁边的女茅厕,衣兜仅有三角钱被抢去,还挨了一顿揍。小金子是他叔伯兄弟。堂弟哭诉说:“偷看女茅房压根儿没影的事。”
瞅着小金子被欺负的惨样,牛蛙顿时火冒三丈,随即带几个哥们,找到滋事的那一伙子人,一脚猛踹过去。谁知被打那人,是县上某领导的亲戚。事后人家研究决定:把他关禁闭反省,罪名“破坏——抓革命、促生产”。
一大早,队长敲钟召集大伙儿开会,公社一副书记大驾亲临。队长简单说些琐事后马上宣布:把“牛蛙”带到公
社去隔离审查。这时,两位腰挎短枪的民兵,从天而降。所有人鸦雀无声,唯有小金子嘴里嘟囔一句:“有事说事,干嘛要逮人。”两个民兵不管三七二十一,推搡着将他强行带走。
在县火车站遣送犯人一间小破屋里,小金子带些馒头、咸菜来探望他。牛蛙哥叮嘱说:“不管怎样儿,也要照顾好老人。”
隔一天,公社突然派人来村子里搜查,大伙儿一打听,原来他已从关他的房子里,破窗逃跑。
从那以后,他四处漂泊,无家可归……
时光一晃数十载,当年的那个“牛蛙”已满头白发,一脸的皱褶子,可曾经养育过他的这条大河,仍叫他忘不掉。唉,咋也没想到,如今这条河竟变了模样,几十米宽的河道,填埋的只剩不到五、六米。
小金子小声对他说:“河中间盖的那小楼,就是你打的那村干部的,填河盖房他带的头。”俩人跟着赶火车去了趟省城。经找几家知名律师咨询,专家告诉他们,这事儿算犯法。
三天后,县上来人通知大家,河床上的房子必须马上拆除。那村干部起先还不死心,领一帮子人起哄闹事,后来被关进了拘留所十来天。
此时,大河堤岸上的他,竖耳朵听远处传出的那一首老歌: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
不久,河道又恢复了原来的摸样,浩浩荡荡的河水灌满了河床,一路咆哮,向东流去……过后,不但牛蛙和小金子两个人得到乡领导表彰,东坝子村还被评选为“清岸还河”模范村。
昨个儿,俩人赶到土地庙烧香回来的路上,手臂上戴着红色的袖标的他,嘴里喊着口令:“一二一、一二一,正步走!”俄顷,牛蛙哥扭头笑呵呵说:“医生讲我得的是大病,到时候把俺骨灰撒河里去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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