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纪》：徐啸力的《模范监狱》
2018-02-28 16:03阅读：
文 | 弹幕流
题记：一个人要控制自己的欲望是极不容易的。对于一个以才智自诩的新锐导演来说，尤为如此。过于强烈的表达欲往往令作品流于个人感情与观念的宣泄和泛滥。在电影《荒城记》中，我却看到了一个老成笃定的徐啸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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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城纪》是导演徐啸力的院线“处女作”。查询发现本片斩获了2017年第九届澳门国际电影节“最佳新人导演奖”。可是，当你看完这部影片你还会信徐导竟然是个“雏儿”吗？
年前的宣发文案为本片贴上了“《驴得水》式黑色幽默片”的标签。话说当时对这部新人新片并未抱有什么特别的期待，聊胜于无吧。勉强去看了点映场，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
《模范监狱》是易中天先生于去年春节前后（大约2017年初）即兴创作的首部话剧作品。虽已在帝都演出数场，然至今无缘亲睹其真容。但是，从网上流传的剧情介绍看，我突然意识到这部《荒城纪》无论是故事线还是剧情架构，其整体创作思路貌似与它要更接近一些啊！比如，故事缘起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民国时期的“新生活运动”。这个封闭的山村不就是那座监狱么？保长和族长不正对应着看守长和典狱长么？还有上面下来的“特派员”……
可电影是去年春天杀青的，半年后，《模范监狱》才正式上演。不用问，徐导也不可能提前看过话剧。而且据了解，这俩剧本创作时间也几乎同步，都是在初春时节。但我想这些并不妨碍“英雄所见略同”，对吗？
影片讲啥？应该算是一个荒诞的“民间故事”吧。时间是民国24年（1935年），地点是山西吕梁的一个小山村。以保长和族长为首的村民们为千方百计获取官府的赈济粮款而集体上演了一出啼笑皆非的悲剧乌龙。
是的，这部影片的故事背景是《白鹿原》的，叙事风格是《驴得水》的。它不是一部“沉闷晦涩、故弄玄虚”的侯孝贤式文艺片，也与贾樟柯的“伪纪录片”截然不同。
和《驴得水》导演周申、刘露一样，徐啸力不但很会编故事也很会讲故事。本片结构精巧、厚重，戏剧性很强；剧情节奏平稳、深沉克制、张力十足；画面很有质感，镜头细腻、层次丰富。处处彰显出导演的自信、沉着和老练。不浮躁、不煽情、不附体（代替角色说话）、不无病呻吟，踏踏实实专心讲故事。导演似乎不存在而又无所不在。大象无形，大音希声。如此功力，着实难得！
配乐同样非常出彩，充分显示了导演的音乐功底。西方古典、中国民乐、现代摇滚等各种音乐类型杂糅在一起，却能够与剧情融汇贯通协调一致，渲染并加强了电影奇特的时代特征。
电影地域特色浓郁，通篇方言。演员毫不做作，很好地保持了原生态。群演找的应该就是当地人。褚栓忠（饰保长）、王建国（饰族长）、阎青妤（饰看管李忆莲的无名嫂子）、高军（饰大管家）等实力派演员均有不俗表现，尤其前三个简直戏精附体啊！
值得称道的是导演大胆起用新人担纲，比如男女主人公李畅（饰林硭）和郝星棋（饰李忆莲）在电影圈就名不见经传，李畅同时也是本片的艺术指导。甚至连摄影师都是刚毕业的。戏里有位颇为活跃的“半仙”李铁嘴，是村里影响力仅次于族长和保长的角色，他的饰演者本是当地的一名银行行长，此前从没演过戏，竟然也被导演挖掘了出来！
唯一一位称得上流量大咖的是斯琴高娃，可她老人家戏很少。
有趣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雪给电影带来了一层诡谲的色彩。据说雪地那场戏并非有意为之，而是导演随机应变借题发挥。真是神来之笔！
要说瑕疵呢，也有一点：大概导演在片场为大家准备的盒饭味道好极了吧，以至于从演员外形上咋都看不出那个年代“营养不良”的样子来。尤其是“孝庄太皇太后”斯琴高娃大妈，虽然演技不错，但身材也无疑是太丰腴了！当然，要解决这个问题对于这样一部“小片”来说确实有点勉为其难，何况那又不是1942。
和《驴得水》一样，这也是一部民国题材的小成本电影。徐导说，整个剧本从构思到完成只用了一周时间，真正的拍摄只用了短短35天。而他也才发挥了一成功力而已……——难以置信！！
前有周申、刘露（《驴得水》），后有李芳芳（《无问西东》），现在又跳出来个徐啸力（《荒城纪》），在多度娱乐化的市场氛围下，这些新生代导演不啻是一股清流。——老导演们看来真的要有压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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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处于近代中国的米字路口，无数迷惘的志士仁人杜鹃啼血，百花齐放，把它变成了一个传统与现代思想荟萃的宝库，承前启后，令人追思神往。
周刘（周申、刘露）之后，徐啸力再次举手发问：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不择手段吗？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底线又在哪里？
这是一个道德悖论。
“荒城”里荒芜的首先是人心。我们应该如何去面对？
要说改造，呵呵，我看所谓国人的国民性并无特殊之处，不过是特定物质和文化条件下的人性演绎。这是老生常谈。而且……
西风凛冽，寰宇同寒热。传统社会早已面目全非，任何对古典文化的断章取义的简单引用都很容易造成误读和曲解。中国特色道德伦理的重建是一个全方位的系统工程，而不能只靠口号似的只言片语。
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我们是否找到目标和方向？
本片细节之丰满之犀利足以媲美《驴得水》，它为我们提供了多重解读的空间，见仁见智。
然而，管它呢！有意思比有意义更重要！
《荒城纪》，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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