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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2018-02-26 06:18阅读：

http://blog.sina.cn/dpool/blog/u/5649300919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行摄，起早贪黑，实在是辛苦，我并不算真正的摄影人，我的摄影作品，写实性的居多，艺术摄影充其量也就是个初级的水平。怪柳林是奈曼旗境内独有的摄影资源，我要去拍摄那红日挂柳的景致，拍摄那怪柳浮日的佳境。我去一个怪柳比较集中的地方，怪柳林大约距离公路有一百米，车就停在了公路边上，我走向怪柳林。怪柳作为一种植物现象，它的成因有多种说法，树种自身特征，干旱气候影响，风沙侵蚀的作用和人为掠取等等，因其形态怪异，故有“沙漠怪柳”之称，为科尔沁沙地一特有景观。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奇形怪状的怪柳林，在空阔的大漠之上孓然孤立着，秃头垢面，千奇百态，心里即惊喜又好奇，那种光怪陆离，超然物外的外表，它们有的搂粗，也有细小如鞭，可是每一棵都光秃秃。而且每一棵树上下一般粗，分不清头脚与首尾，整个身体都是黑乎乎的，似给火烧过一样，裸露出粗糟的肌肤，给人一种挣扎、抗争、无奈，直逼神经中枢。走在其中，即使不会吟诗作画也会顿生万千思绪，因为这种怪柳的形态太神奇了，实在是柳树家族中一绝，天上难找，地上难寻，是苍天留在地上的活化石。它们有似八仙，挤眉弄眼，挠首瘙痒，憨态可鞠；有似长娥奔月，翘首云天，欲飞还罢，恋恋不舍；有似虬龙劲舞，展转回环；有似凤凰展翅，直插云天；有似人间经风暮年的长者，勾肩驼背，眼目空朦；有似落魄的逃难者，肩扛手提，垂头丧气，遥望不语长天，不知何去何从；又如枯燥的沙海里沉浮的上古先民顷述着无尽的悲悯。它们更像是一群古怪灵精的天外来客，即使最美的雕塑师也雕不出传神的形态。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奈曼怪柳，在我眼里更近似于沙漠里英雄的群雕，那是一群大漠不屈的灵魂，那些将士们仿佛才经历一场血与火激烈的战斗，沙尘般的狼烟还在半空里回荡。从它身上我无不感受到战士们向前冲锋的勇敢，原地待命的焦灼，匍匐前进的渴求，相扶相挟的友爱，或围成一群仰望着远方的欣喜，我仿佛看见他们眸子里扑闪的曙光，听到他们呼喊的声音了。怪柳坚强的生存着，并且征服了沙漠。尽管其外表丑陋，枯枝败叶，可是在它身上让我依然感受到胡杨的品格，弯下来不倒，倒下来不死，死了千年不烂，让我看到人的精神的懦弱。它们个个都像是被残暴的巨手残酷无情地劫掠过了，变得不成个树的样子：有的肢体残损，仅余躯干。有的凹胸凸背，羸弱枯槁。有的像是患过严重的类风湿，全身扭曲，筋节暴凸。有的似乎以断肢加护头上，颤栗地试图躲避厄运的降临……，风狂沙暴荡荡沙海无遮无拦，一任命运的巨掌把营养不良的柳树摧残成这般模样。从它们饱经磨难的肢体上，抽出万千柔软的枝条，当我仔细打量它们时，发现已逝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的残酷印记还是那么触目。它们的躯体毕竟受过太多的折磨，虽有春风细雨、日光月华的抚慰滋润，也再不能挺立了，透过分披的枝叶可以看到，它们只能永远那样或跽或跪，或腰弯背驼，或策杖而立，没有任何一个会再有亭亭玉立的身姿，形体的残损将伴随它们中的全部直到终生，直到子孙后嗣。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暮色浸染中，路边沙地上的怪柳，或曲或直，或卧或立，似鸟似兽，呈现出千奇百怪的造型。天上的火烧云如痴如醉，像千匹彩布铺陈，万种锦绣散抛。万道金光，斑斓彩霞，披射在东倒西歪横七竖八的怪柳身上，浓墨重彩地勾勒和呈现出剪影的效果。呈现在光影中的怪柳，给人的感受较前又有所不同，它们成阵列队的有结节的佝偻的身躯古怪地扭曲着，像极了一根根放大的虫草，又宛然一条条翻着筋斗行走的毛虫。它们不需要悲悯，不需要同情，不躲避灾殃，不畏惧严酷，不在乎地老天荒。它们只是日夜回护着滋养着远远近近地关注着视野范围内所有的生命，显现出心满意足的平和，流露出无尽的慈爱和安详。怪柳在长天浩野中抒写关于生命意义的歌咏和画图，在生死不渝的守望中诠释执着和坚贞，在最严酷的摧折中展示只有这一方地域才会造就的大象大德大爱大勇。怪柳是科尔沁沙漠的灵魂，那些形状奇特的柳树，那些疤痕和结节，都是被风沙吹打的。风沙袭来，网状的坚韧的根，盘住不坚实的沙土地，挺立或倾斜身体，杭争着，搏击着，却不肯倒下。那裸露而不枯的曲根，那倾斜而不倒的姿态，是岁月沦桑的见证，也是顽强不屈的写真。是风沙雕塑了它们，成全了它们，尽管这种雕塑和成全来得非常残忍和漫长。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寻踪觅迹大汗路（二十二）沙野孤寂的守望者
落日刚刚从遥远的幽冥界分之处滚落下去，西半天燃起一片熊熊烈火。使这片怪林顷刻间成为闪着恐怖红光的火海。怪柳们在极度的恐惧和痛苦之中，狂乱地挥舞着火的残损肢体，旋转，奔突，冲撞。但是风声呼啸，烈焰腾腾，无论他们怎样挣扎，也逃不脱那贪馋凶暴的火舌。当晚霞渐渐消失，仅在飞灰残絮般的云朵里闪现一点微弱的余烬时，怪柳们已经变成了一群模糊的幽灵。它们还没有在巨大的灾难中清醒过来，仍在旋转，奔突，冲撞，其间夹杂着有如兵戈相击那种死神厉爪磨牙的鸣响。这声音由低沉而激昂，由惊恐而狂怒，由杂乱而整齐，像是在对乱施惩罚的命运之神发出复仇的怒吼。我完全被这场面、这声音震慑了，心中禁不住阵阵颤抖。直到夜色把它们完全吞噬，仍然把呆滞的目光久久地投向它们，尽力搜寻它们的身影。我只是寻觅大汗路的一瞥，就被奈曼怪柳深深吸引了，直到车已离开，心依然挂记在那片沙漠的怪柳林中。不过我不再想，否则情感将会因此而垮掉，因为它太奇妙了，太不可思意了。
2018年1月5日脱稿于通辽市碧桂园凤凰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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