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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仰乐队:从哪吒怒目自刎,到双手合十

2017-06-01 13:30阅读:

“哪吒是谁?”这恐怕是个极其容易暴露年龄的问题。
80后们不仅能完整地说出“脚踏风火轮,挥舞混天绫,手持乾坤圈”,还能记得“托塔天王李靖的三太子,剔骨还父,剜肉还母” 的那个小男孩儿。对,不用任何搜索。
熟悉哪吒的人,文艺青年会唱起“想你时你在闹海”,逗逼青年会学着相声段子犯贫嘴“哪儿扎,哪儿扎”……还有一拨岁数并不年轻的“滚青儿”,会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一个乐队的名字——痛仰。

痛仰乐队,1999年成立,全名“痛苦的信仰”。作为“灵魂人物”的主唱高虎,曾经这样说过:“如果我没遇到摇滚乐的话,可能早就已经上通缉令了。我要感谢摇滚乐,因为音乐,情绪才有了出口,才没有去砍人。”
作为“中国第三代摇滚乐的中坚力量”之一的高虎,从北京迷笛音乐学校毕业后,和同样热爱摇滚乐的哥们儿一起,盘踞在北京的东北角,当时的地图
上几乎找不到的一个小村子——树村,搭建和守护着他们的乌托邦。
从那个著名的树村,走出了“痛仰”、“夜叉”、“舌头”、“木马”、“病蛹”、“声音碎片”等一大批我们熟悉的摇滚乐队。“办一场演出下来,剩的钱可能连一趟打车都不够”,他们穷困潦倒,却都目光坚毅,正如高虎回忆的:“那个时候,我们都是精神上的亿万富豪。”
痛仰乐队主唱高虎
2001年9月,痛仰乐队发行首张专辑《这是个问题》。当年的采访中,聊到硬核摇滚便热血沸腾的高虎,伸手在半空重重地划拨了几下,然后握起自己的拳头,放到胸前,说了两个字:“力量!”
那时的高虎,喜欢硬核摇滚的坚硬有力——对信念的至死不渝。因此,便诞生了《这是个问题》里愤怒的带着思考的反复疑问——“你的热血哪儿去了?你的热血哪儿去了?”
当年,《这是个问题》成为中国摇滚乐权威杂志《通俗歌曲》评选的“十大最佳唱片”之一,痛仰乐队也被评为“最佳硬摇滚乐队”。
2006年2月,痛仰乐队发行了独立EP——《不》:“不要相信规矩,不要相信经验,不要相信贵贱……”至此,当时中国地下硬核摇滚乐队的NO.1,痛仰当之无愧。
有人说,这是一个时代的开始,也是一个时代的结束。
生活的压力,父母的担忧,一直是年过30岁的乐队成员们所要面对的问题。
高虎有个恋爱8年的女朋友,提出了结婚的要求。在摇滚乐和家庭中,高虎选择了摇滚乐,导致女朋友失望地离开。而毕业之后就没找过“正经工作”,一直跟着高虎混的“老哥们儿”——贝斯手张静,也正式宣布退出。

2010年迷笛音乐会上,现场停电,痛仰乐队坚持演出,高虎唱《为你唱首歌》时喊的那句“萨菲娜,你在吗?”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
那个时候,心灰意冷的高虎,和外界几乎断了所有联系。他甚至觉得,“和熟人点头打个招呼都没必要了”。他将自己反锁在通州的出租屋里,陪伴他的,是鲍勃·马利的音乐。他感受到雷鬼音乐里温暖的力量,“也正是这些音乐,把我从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里拽了出来”。“那段时间,我反复问自己,为什么来北京?当时背着吉他来北京,简简单单,为了音乐就来了,现在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
他想起当年穷困潦倒时候的巡演,那场开着一辆破“金杯”,在三个半月的时间里,一共去了51个城市的巡演。“七八个人挤在一辆车里,臭汗味弥漫整个车厢,除了座位,其它地方都塞满了乐器、行李、唱片……脚都没地方放,都是蜷着的!”
他想起张静曾经在日记中写道:“我们经历了很多别人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也穿行了很多别人没有走过的公路。我们曾经看到一座山的树全部被砍掉,曾经被村里的大爷问到照相机是什么东西,我们永远也忘不了那些蓝天、白云、湖水,还有像花儿一样美的风景……”

是啊,怎么能不坚持下去呢?
于是,2008年,专辑《不要停止我的音乐》就此诞生了。那些带着美好风景,却依然梦想如初的《公路之歌》、《西湖》、《安阳》……也纷纷诞生了。
这张专辑风格大变,音乐里没有了呐喊、质问和批判,因此招来了众多追随乐队多年的“铁杆儿”乐迷的无情谩骂:“这还是什么痛仰,简直是不痛不痒”,“打倒痛仰小清新”……
作为乐队LOGO人物的哪吒,从怒目自刎,到双手合十,平和之中多了温暖与爱。

对此,高虎也只是轻轻自嘲道:“对,我们是重型音乐的叛徒。”
“雨绵绵地下过古城,人民路有我的好心情……”此后,高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云南大理,又创作出了“不插电”专辑《改变你的生活》和EP《盛开》。2014年,痛仰乐队的新专辑《愿爱无忧》也是在大理创作出来,再到北京录制的。

高虎在云南的自拍和他的云南印象
高虎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一个属虎的女儿“虎妞”。
“孩子是我最好的老师,以前对我来说,家就是父母的家,后来有了自己的家,以前从没想到过的事情,现在都要去面对和承担。”聊起“虎妞”,高虎的眼神就会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往日的暴躁青年,竟然矫情地抱怨“孩子太皮了”,还说到“比起张静家的儿子,虎妞皮多了……”
记得在《愿爱无忧》专辑发布的时候,曾经有某位乐评人痛心疾首地说:“这是一张旅游音乐专辑吧,简直已经变成了合家欢!……”高虎一点儿都没生气:“摇滚乐里面,其中有一个精神是愤怒,但愤怒只是摇滚乐表达内容的一种。摇滚乐还有着更宽泛的概念,就是爱、和平、理解和宽容。可能20年以后,年轻人们才能真正听懂《愿爱无忧》里表达的东西吧。”

曾经的高虎,对凡俗不屑一顾,渴望燃烧,而现在的高虎,平和宽容,海纳百川,生活富足无忧,他与凯鲁亚克唯一剩下的相似之处,或许就是那颗和哪吒一样的,不变的赤子之心吧。
看到知乎上有关“对于痛仰乐队风格转变有什么评价”的回答,有人如是说:“痛仰的改变,就像男孩儿第二次生理发育一样,长了个喉结而已,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儿。再见,杰克。再见,我的凯鲁亚克。”
回想当年,在迷笛,在草莓,在小酒馆的不插电现场,都曾经留下我们的身影。
2016年草莓音乐节现场
而如今,听到痛仰久违的音乐,依旧会热泪盈眶。
“梦想在什么地方,总是那么令人向往。
我不顾一切走在路上,就是为了来到你的身旁……”

嗜咖啡喜酒不戒烟,中意Toronto多于Tokyo。热爱Fashion,却永远都做不了设计师的码字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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