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则爽矣，《致命女人》不止“爽剧”
2019-10-18 23:45阅读：
“最柔弱的选择了反抗，最毒舌的选择了理解，最开放的选择了回归。”有网友这样总结热播美剧《致命女人》的大结局。
昨晚，CBS播出的美剧《致命女人》迎来大结局，翘首以待的观众蜂拥而至，以至于字幕组——人人视频的网站都“崩了”，这也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这部美剧在中国互联网上的热度。
在豆瓣，有将近15万网友为《致命女人》打出9.3的高分，今年以来，上一部在中国网友中如此受欢迎的美剧还是《切尔诺贝利》。作为一部家庭伦理剧，《致命女人》在中国这么火，显然不仅仅是主演刘玉玲的华人身份使然。
从网络上的反馈来看，绝大部分中国观众把《致命女人》看成一部“爽剧”，并表示被它爽到了。但如果只把《致命女人》当做一部爽剧，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这部打着“杀夫”噱头的美剧，在大结局的确迎来了期待已久的“三杀”，但三场死亡事件涉及的人物可能和不少人刚开始的预设不太一样。
从“爽剧”的维度来看，60年代的家庭主妇Beth
的故事最大快人心，脑洞大开的中国观众从中已经看到甄嬛附体，并建议她改名“钮祜禄贝丝”；80年代社交名媛Simone在老年时依然有年轻的情人伴随左右，不愧是人生赢家，刘玉玲在剧中诡黠的一笑，也被网友制作成新的“锦鲤”表情包。
而生活在2019年的双性恋女律师Taylor，在经历了把同性恋人Jade带入自己家庭造成的
失衡之后，重新认识到了“一夫一妻制”的优越性。尽管最后化身“天生杀人狂”的Jade火力全开，但这个故事中的“渣男”侥幸未死。说好的“美国女子屠鉴”，怎么只有一个真正完成“使命”？
《致命女人》主创似乎也预感到观众在大结局揭晓后，会意识到那个“花式杀夫”片头的欺骗性，索性“买三赠一”，在这座“凶宅”第四次出售交接后不久，就让那位女主人将不忠的丈夫一枪毙命，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所谓“爽剧”，是从“爽文”生发出来的一个新名词，大概指的是有逆袭情节、以弱胜强、打怪升级的剧集。而在互联网上真正能火起来的“爽剧”，如《延禧攻略》《都挺好》其实都是女性向。在人们的印象中，女性属于弱势群体，女性抗争更彰显“爽剧”的精髓。
把《致命女人》打上“爽剧”标签，多少有点“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了。“如何处理婚姻关系中丈夫的不忠”——这是《致命女人》三个故事的普遍性，但是横跨半个世纪的三组夫妻也有各自的特殊性，不能一概而论。
《致命女人》中真正体现“妇女冤仇深”的其实是发生在60年代的那个故事。“上帝可能不理解我们，但他老婆绝对懂。”
剧中用这样一句风趣的台词，表达了那个时代女性对于父权社会压制的感受。发生在家庭主妇Beth身上的故事也的确称得上是一部“宫斗大戏”，她完成了从傻白甜到腹黑女的蜕变。
“钮祜禄贝丝”先是从意大利邻居处接受了掌握两性关系主动权的“启蒙”，然后通过与“小三”成为塑料姐妹花的方式来刺探消息，最后又和饱受家暴之苦的另一位邻居结成“杀夫同盟”；在计划出现bug之时又递给了丈夫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激化矛盾，成功补刀。
社交名媛Simone的故事虽然发生在80年代，但是它的人物关系更像是达斯汀·霍夫曼在60年代主演的电影《毕业生》。只不过后者是男性视角，前者是女性视角，讲的都是“我与闺蜜儿子的忘年之恋”。
Simone一度是一个金钱至上的女性，她在40岁之前离了四次婚，从而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积累”。当她年老色衰时，“浪女”回头，想寻找真爱，却发现自己被做了“同妻”。Simone在物质上实现了独立，但是她在精神上极度空虚，天天想着如何在名媛圈“艳压群芳”。而与闺蜜儿子发生恋情，某种程度上也和她内心的虚荣有关。
在两性关系中，Simone占据绝对主动权。虽然前史不清，但在这段婚姻中，确实是丈夫“出轨”在前。女强人和同性恋的人设，让这段故事变得复杂起来。年轻时借异性上位，晚年包养小鲜肉，如果把Simone性别换成男的，那可是加强版《红与黑》+升级版《洛丽塔》。
生活在2019年的Taylor是一位精神独立的职场女性，她与丈夫的相识源于一场关于“女权主义”的演讲，可见两人的相爱是建立在价值观和智识吸引之上。而两人进行开放式婚姻的实验，很明显是效仿法国学者萨特与波伏娃“自由情侣”的关系——“真诚相爱的同时，各自保持着爱情的独立自由。”
正如萨特与波伏娃之间也曾因为第三者介入产生不少不快，Taylor和丈夫的关系，也随着Jade的闯入引发失衡，“形而上”的理智总归是经受不起人性的考验的。由于Taylor“三人行”是一种看似“高阶”的亲密关系，很难判断在这段关系中孰是孰非，但这个实验的变量是Taylor自己加进去的。
时代在发展，女性地位在逐渐提升，两性关系也朝着更加“进步”的方向发展。但婚姻关系不管是在1.0、2.0、3.0阶段，都会面临不同的挑战。考验两性关系的，与其说是时代、金钱、智识，不如说是人性。两性关系之所以不和谐，根本原因在于双方有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
当然，除了对两性关系进行深入探讨之外，《致命女人》在时空关系的处理上也是一绝。而这种“形式感”在大结局的最后7分钟无台词表演中做到了极致，令不少观众叹为观止。
三个不同年代的故事因为一座“凶宅”勾连在一起，通过平行剪辑齐头并进，既要在关键情节、故事节奏、戏剧冲突上达到某种一致性，又要保持各自故事的独立性，在剧本创作和后期剪辑上，都十分见工夫。
不管任何题材，美剧都能在戏剧上进行深入挖掘，而这种形式和内容上的丰富性与复杂性是美剧吸引人的根本原因所在。
“爽剧”只是一个扁平化的评价尺度，《致命女人》不止爽剧。如果将《致命女人》的故事拍成国产剧，在目前的环境下，可能就是类似《红蜘蛛》《红问号》系列的“醒世恒言”吧。
【文/杨文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