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丫头儿家就在学校的斜对面。学校的围墙将学校围成个四边形,但墙只有三面,学校的南面是两排房子,一排教室和一排老师宿舍。教室和宿舍之间有一大块空缺正对着操场。那便算学校大门了。
细丫头儿的哥哥经常和同学去操场上打篮球。她总是屁颠屁颠儿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打球,她就坐在旗杆下面的水泥台子上看。有时候他们跑累了,不愿意去捡滚到操场外面的篮球,就对着她喊:“细丫头儿,去拾球。”她便从台阶上一跃而起,一路小跑着去追逐那只篮球,一只磨掉一层外皮,已经变黑的篮球。又一路小跑着送到他们面前,一个男孩子接过去,然后在她额上赏个暴栗,也不知道疼不疼,她却总是笑着揉一揉额头又跑回旗杆下面来。
有时候,我会跟她一起坐在那水泥台子上,看到他们喊着“细丫头儿,细丫头儿。”看到他们在她额上潇洒的一弹,看到她那笑得眯缝的眼。我竟有一点点嫉妒。
细丫头儿是大姨家的小女儿,那年她六岁。其实她的名字叫小梅,大家却总喜欢喊她“细丫头儿。”
那一年,大姨得了重病,在离小镇几十里路的医院治病。每天吊水,却总不见好转。医生说是绝症。外婆就日日夜夜的抹眼泪,眼睛四周都被她粗糙的手摩揩得红艳艳的,像新生出的皮肉似的,睫毛也被手掌揩得不剩几根,而且又黄又细。晚上,我总要给外婆的眼睛涂上一层药膏。药膏是外婆去赤脚医生那里拿的红霉素。挤出米粒大小的一块在手指头上,然后轻轻涂抹在她眼睛的四周。药膏散发出清凉的味道出来,外婆闭着眼睛很舒服的长叹一口气。我总是很轻很轻的将药膏细细抹匀,那红艳艳的眼周便被药膏裹了一层,亮晶晶的。
第二天,外婆的眼睛便好很多,那些红变得深了一些,不再艳艳的像汪着水。可到了晚上,又恢复原状了,我又要涂药。外婆总夸我的手轻,让我好好学习,长大了做个医生去,我于是总想着我做医生的样子。
大姨出院了,却不是病好了。
外婆请人回来做了好多的法术,有的说是房子的风水不好,有的说是大姨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有的说是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外婆本不相信这些,但她说,总要试试。
后来终于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