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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后作家的悲悯与野心

2018-09-14 13:01阅读:
90后作家的悲悯与野心
浮生一支曲,楼台十载空


文 | 乐一狸

不知不觉,90后作家已达盛年,跃入创作的成熟期。


在“80后”以一种标签化的群体横空出世后,年轻一代的书写,改变了中文世界的叙事走向。本世纪初,一部分90后作家乘着互联网的东风,以先于集体的早熟、果敢和自信,开始了文学化的自我阐释。


ont FACE='Microsoft YaHei'>物质生活的优渥,和互联网原住民身份,为90一代作家提供了丰富的写作素材与自由多元的遣词手法。读者不难发现,他们并未大破大立,而是超脱于前辈们的伤痕沉重,探索出一条专属于同龄人的轻文学之道。


相比80一代的矫枉过正,90后作家返璞生活,无论题材或立意,都更多地关照现实,聚焦当代社会中的小确幸,或小确丧。


所以他们的创作对象,普遍从民族国家大义退回个体生命感受,厘清庞杂现实中的迷思,聚焦职场、婚恋与垂直领域的私趣。这些年轻的文字,并不需要长辈们理解、认可,只是同龄人的互相慰藉、自圆其说


于是早期的90后作者,不可避免地被冠以“鸡汤体”或归入“唯美教”,未成力透纸背之大气候。


十年花褪残红后,读者抛弃了一批“小情怀”,市场淘汰了一批“务虚派”,更有一大批90后作者,因生计或走进家庭而自行退场。


留下的,便是百炼成钢的实力咖。当中翘楚,有市场化“暖男教主”卢思浩、精准用户分析的“产品经理”张皓宸、深挖女性需求的“励志女王”张晓晗等。他们饱尝读者挑剔,坐享跨屏红利,被经纪团队孵化IP,塑成大众心中的代际符号。


90后作家的悲悯与野心
但纯文学读者始终在期待,90后写作群中能出现一个七堇年式的严肃派作者,用年轻的老灵魂洞悉世情,照见时代的焦灼与隐痛


庆幸在这个夏秋之际,等来了这样一部作品:莫诺的《浮生,旧时楼台》。


这部取材于民国的长篇小说,将战争、戏曲、宅斗、狂恋敛于一处,精巧的情节、洗练的文字、明丽的人物,使作品毫无悬念地归档于严肃文学之列。


更为可贵的是,90后作者终于以成熟笔锋,剖白真实的社会历史:女性视角,是作者对大时代里小人物的恻隐;平民叙事,暗含着挑战经典文本的野心。


故事的主人公,是天津卫当红花旦苏凤(艺名冷冰),自小丧母的她,饱受异母妹妹燕儿算计。事业最劲时,苏凤结识阔少梁秋生,急流勇退嫁入梁府,相夫教子。
可豪门是非不断,姑嫂妯娌间的争锋、下人的龃龉、日寇丧心病狂的豪夺,击碎了苏凤岁月静好的旧梦。家破流乱,也揭开了每个人真实的性情与面目:本以为是美满的归宿,到头来才发现是一场错爱
一别缘尽,两相叹息。苏凤带着对时局、对爱情的绝望,和对人世的最后一丝留恋,重新上妆,登台复出。短短数年,竟似三生漫漫,让人尝尽相见欢、离别苦。她将在戏与梦之间,唱断余生。
90后作家的悲悯与野心
故事跨越时代,铺陈出华彩逼真的民国浮世绘。


作者在叙事中,跨越了时代、性别、阶层,用一个个女性形象,描绘新旧时代交替时,人们面对家国剧变、情断义绝、苟活求死的不同选择,小人物的生存状态与内心世界,灼现于纸上。


书中的人物描写,并无是非判断,只为呈现多面的人性:
旧式女人,易被名利爱情俘虏,任由命运剥咬吞吐。苏凤想借婚姻洗白自己,却仍不敌丈夫成见,沦为弃妇。她被迫回到戏园,重拾冷冰的身份,在台上与幸福遥遥相望,暗生慈悲心肠。
莫诺将自身置于历史中,笔下的人物命运,呈现他们应有的模样——在温良,悲苦、无奈间,哀其不幸,却并未见刻薄
近年来,中文世界已少有民国文本诞生,《浮生,旧时楼台》逆着市场化的IP大潮,以拿捏文物的态度,对旧时租界、商号、宅邸,以及主人公的长丰戏院,做文字复刻,并将人物推入暴乱、跑反、革命的洪流中,让读者如临其境,直面历史斑斓的色彩。


而作者的野心,也散见于文章细节对艺术审美的探索中:无论是对梨园服饰器物、曲目唱段念白的精研细琢,还是对章回体小说的结构把控,作者都下了一番苦功,让小说在写实基础上保有完整的艺术性。


文中三次出现街头流浪老人,和苏凤恋恋无解的梦境,神合《红楼梦》中的赖僧跛道及太虚幻境。而结局时,苏凤偶遇尼姑、雪中追远的情节,无不是对曹公无上的致敬。


《浮生,旧时楼台》系莫诺的长篇处女作,是对青春与爱的献礼,全书情绪饱满,个别人物线索尚有深挖的潜力,整个故事读起来意犹未尽,但足够酣畅。


也许用代际来划分,对作家来说是不公平的:他们年少时一同起跑,却被阅历打磨出迥然的笔锋和性格,写作终归是个人的事,与群体无关


在任何领域,年轻即是资本。90后作家已潜于生活深处,厚积薄发,不日将成为当代文学史断代的终结者。


文学的价值,便是在生命之光消散前,为人们照见某段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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