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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笔记:小小孟尝君

2020-04-09 14:59阅读:
奶爸笔记第二季第32
小小孟尝君
丁启阵
奶爸笔记:小小孟尝君
姿儿和她的部分食客

大约十天前,吃晚饭的时候,跟六岁的大女儿馨儿聊起我们前年冬天游览过的函谷关,说起鸡鸣狗盗的故事,说起孟尝君广招天下人才,门下有食客千人。
孰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刚满13个月、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儿姿儿,记住了孟尝君门下食客千人的故事,第二天她便效法了起来。
姿儿是个爱动手的孩子,什么玩具她都不会满足于用眼睛观看欣赏,必须抓到手里把玩一番,能拆开的尽量拆开,探索究竟。因此,被她毁坏的玩具真不少。许多陪伴她姐姐馨儿三四年完好无损的玩具,到了姿儿手里就体无完肤甚至身首异处了。在那之前四五天,又有四件泥质玩具被她玩坏:一个两三年前亲戚送给馨儿的着和服日本小女孩石膏像——留着蘑菇头发型的样子像极两三岁时的馨儿,掉落地上摔成了四大块;一个数年前乌兹别克斯坦留学生送的小泥人——胡子大叔两手分别托举着烤馕之类的食物,胡子大叔托烤馕的手被齐腕磕断;三个我跟她妈妈结婚前到天津旅游时买的天津泥人张作品,一只样子温顺的小猪,两只耳朵的尖角都被摔折了;一个穿兔形服装的儿童在拔萝卜,兔形衣服的一只耳朵被齐根摔断。
姿儿对这几件被她玩坏的玩具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惋惜之情,不但当时就督促着我用万能胶将它们粘合修复,修复好之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看望这几个受过伤的玩具。每天要看望它们无数次。开始时只看不摸,后来是又看又摸
,一副关怀备至、无限怜爱的样子,俨然至爱亲朋。
听了孟尝君养士的故事后,姿儿小朋友就不再满足于每天看望、抚摸这四个小玩具了,她要“养”它们。养的方法,先是每次吃饭的时候,抓起食物,朝多宝格上放置这四个小玩具的方向做递送劝食的动作。接着,改为把这四个玩具请到饭桌上,在她面前一字排开。每次吃饭,她都先逐一给它们“喂饭”,然后自己吃饭。
过了两天,她又不满足于只养这四个被她伤害过的玩具,而把另一个泥人张作品——一个男童搂着他心爱的小狗,骨粉压制的三不小猴子,还有一个尼龙线编织的小兔女郎,都扩收为她的门下食客。
很快,她又不满足只是三餐时分喂它们食物,吃水果甚至她自己喝水时也要逐一喂养一番。
前天开始,她又不满足于只是她自己喂养,妻子和我也被她要求加入喂养者行列。自然不是每次吃饭吃水果时我们每个人都要来一遍,而是她小手指到谁,就由谁来喂养。嘴里发出“啊啊”的音节,小手作出明确的指令,那颐指气使的模样,颇有王者风范。
现在,吃饭时间,姿儿的众多食客都在她的面前一字排开,形态各异,场面壮观。
我有点担心,姿儿会越养越多,养育的仪式会越来越复杂,以至于我们不胜其烦,无法忍受。
姿儿的“养士”,拓展了我的想象力:从前读史书,读到记载孟尝君以及战国四公子的其他三位比赛着养士的故事,只知道佩服他们的富有和豪爽,没有想过养士的背后有着极其复杂琐碎的过程,需要超常的耐心,需要过人的细心。不光是他们本人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精力,他们的家人一定也会被动员起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养士,不只是金钱的问题。那些真有才能的士,个个都是有个性有脾气的,招待稍有不周便会牢骚满腹,唱起“长铗归来乎”之类的歌,一言不合便会拂袖而去。
我想起了自己亲历的往事:大学时期寒假回家,几次自作主张拿家里的粮食馈赠、招待江湖杂耍班子。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几乎每年年底都会有来自安徽凤阳等地的江湖杂耍班子到我们小村子驻扎一两天,寻块空旷些的平地演上两三场。耍猴子,模仿蝉鸣、犬吠、弹棉花等口技,吞灯泡玻璃碎片,赤膊仰卧钉上板肚子上踩人、胸口碎大石,高空倒挂,各种翻腾,诸如此类的传统把戏。他们的挣钱方法无非是收观众的打赏钱和卖跌打损伤膏药,村里无需给他们付演出酬劳——不像请越剧班子唱戏。村子小,观众不多,杂耍班子的收入相当有限。每次遇上,我都会尽力给予帮助。给他们联系村干部,安排空房供他们一两天的住宿,从家里拿些米面给他们做饭,邀请杂耍班子全体演职人员到我家里吃顿饭。第一次从家里拿大米送给他们时,父母都不在家,没法征求他们的意见,我的心里是有些忐忑的。毕竟,那个年代家里粮食也没有多少富余,肥了樱桃瘦了芭蕉,给了他们就少了自家。没想到,父母回家得知此事后,都表示支持,父亲说出门人都不容易,帮点忙是应该的。其实,我敢于自作主张拿家里的大米送给杂耍班子,也是有原因的:儿时但凡有乞丐或过路的外乡人站到家门口要饭讨吃喝,父母从来都是肯施舍的。记得有一次有个贩卖蔬菜种子的人,问能不能在我家吃口饭,父母当即热情接待,待若上宾。为了表示感谢,这位异乡的贩夫赠给我们留下一小包茄子种子。结果,那一年我家种出了又长又好吃的茄子。
姿儿的养士,不但有遗传的成分,从她的耐心细心和规模看,似乎还有发扬光大的意思。妻子几次若有所思地说,咱们姿儿长大后会是企业家或者慈善家吧?
2020-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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