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香港风物志》
2019-11-18 08:42阅读：
重读《香港风物志》
李丹崖
近段时间以来，我在重读《香港风物志》这本书。这本书很多年前就读过，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印象中，读的是三联书店出版的版本，作者署名为“叶林丰”，其实，大家都知道，就是：叶灵凤。叶灵凤这个名字想必不用多做介绍，1938年，叶灵凤来到香港定居，在香港生活的这段日子，他先后主编了《星岛日报》《立报》等报纸的文艺副刊。兼研究香港的风物、风俗、掌故，积累了大量的资料。这一组文字，是他在香港定居之后，专门为《大公报》撰写的一组，遗憾的是，因为年代的问题，未能从《大公报》上读到原版文字，所幸的是，后来，这些文字被结集成书，定名为《香港风物志》，在三联书店出版。
为一个地方写志，旧时，很多文人都乐此不疲。叶灵凤所写的《香港风物志》，既不同于专业的史志类书籍的呆板记录，也不同于文艺类散文的辞藻和章法。在我看来，叶灵凤是信手拈来的，是亲自走访或观察之后的信手拈来，带着浓重的趣味性，是一不小心就要流露出来的那种。
在这本书中，叶灵凤记述了“香港为什么称之为‘香港’”。各种典故和传说，都一一呈现给读者，他本人却不置可否，把更多的想像，留给了后世读者，用联想和揣测一遍遍在脑海“开垦”。
香港，在很多人的印象中，是一座后续发展起来的城市，好比深圳，是一座渔村。读了《香港风物志》，我才知晓，原来，香港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先史时期。叶灵凤在《舶寮洲的古物》一文中，拿船寮洲中出土的箭镞和文物与殷商时期的文物比较，得到的结论是：“舶寮洲发现先民遗物的大湾，三面有山环抱，因为向西，可以免除东北和东南季候风的侵袭，又从山腰里有一道溪流直通海中，终年不涸。从地理位置上说，这确是一个理想的建立村落的地址。先史时代，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是不难想象的。”如此来说，香港自古以来就是宜居的地方，不然，穿越漫漫洪荒，历史的风灯也不会在这个地区照亮。
我怀疑，叶灵凤是很爱小动物的。不然，他也不会在《香港风物志》中记载了这么多可爱的“野物”。比如，蓝鹊、豪猪、荔枝蝉、山狗和水獭、各种害虫，大到凶猛的野兽，小到蚊虫，都记录在案，观察之细致，令人惊叹叫绝。野鸟的生活地区，在叶灵凤的笔下，如数家珍。“新界后海海边，最容易见到大批水鸟的地方”；“新界后海湾咸淡水交界处，是鹭鸶翠鸟经常觅食之地”……如果叶灵凤没有扑下身子研究的细心和耐心，这些曾经在香港地区生活的“客人”，到了现在，已经无从发现了，见不到了，幸好还有这本书，可以供我们展卷回顾。
不得不说，叶灵凤是个细心的人，对于很多动物的描写，他的工作绝不仅仅只在案头，他发现“鹰的交尾是在空中飞行时进行的，起初是互相追扑飞掠，然后一上一下突然合在一起，一面继续飞着，一面发出怪叫。”他还说“猫头鹰是昼伏夜出的。白天里睡觉，夜幕既降，它便拍拍翅膀，霎一霎哪一对圆而且大的眼睛，这样‘呜噜噜，呜噜噜’的叫几声，准备飞出去觅食了。”
了解叶灵凤的人都知道，他向来是“杂览”的，掌故风俗、逸闻趣事、文学艺术、自然历史，在叶灵凤的笔下谈必有趣。他是个爱书的人，他后半生的所有积蓄，除了用来生活开支，剩余的全部都用于书籍的出版。这么爱书的人，抛开别的不说，这一点，就足以让人发现他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在网络上，我看到旧书网上至今还有人兜售三联书店版本的《香港风物志》，售价高达数百元，原因是，首印似乎只有5800册，弥足珍贵。后来，也出了别的版本，比如，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但是，图片配得太直白了，有一些放得很大，显得文图好不对搭。就像我们怀念叶灵凤当初笔下所写的可爱的香港一样，我们也怀念旧本的《香港风物志》。
（1500字）
《大公报》2019年11月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