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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比拼,是一辈子的事

2019-09-28 14:42阅读:
  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偏巧先后在两个大学校园里端碗,由学到教,历经41年,看多了在职时不可一世,退休后则被降维小瞧的鲜例。
  还在于眼下太多人着急自家孩子与别家孩子的比拼,完全跟着别家的做法去调教自家的孩子。如让自家的孩子跟着别家的孩子上各种培训班,哪怕自家这爸妈其实银两供给不足,时间借给不足,尤其是自家的孩子不堪那般造就。
  尤其看到园中牛人刘兴诗,退休后比在职还日理万机,比在职还能挣会花,就不禁发出上述感慨。
  
  得把过错算给时代,否则一些人和事就不好归类,更不好定性。在刘兴诗先生在职时,他业余从事科普、科幻和童话创作,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可是,那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本职以外的任何出名,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甚至被是不务正业的。
  刘兴诗先生亲口披露,曾有过教务部门某小官,致信上海某出版社,直陈“我校教师刘兴诗不务正业,请将他的稿费直接寄到他们的学校”云云。只是这位小官不知道,上海那边风气开得早些,此时已经觉得一个单位提出这样的要求很荒唐,就把消息转给了刘兴诗先生本人。难怪他多次提到,在本园过得滋润的心得之一,就是把自己当成在动物园里逛。
  
  当然还有,令刘兴诗先生至今气得钉心的,是退休前评教授时,有人说他科研成果不够,科普科幻作品又不能抵科研,结果原本他的第四纪地质方面的研究成果,也顺带被一并看扁,加之上述不务正业类偏见,自然,也就令他不得不以副教授头衔退出在职。
  在刘兴诗先生七十大寿时,学校见他名气实
在太大,予以忽视实在不妥,就给了他学科建设教授的名义,即请允许他对外打教授的牌子,因为按规定退休教师不能再评职称。
  其实他早已不在意那块牌子,甚至鄙视作为牌子的那个称谓。因而在名片流行的年代,不得已交换名片时,对方便可见他的名片自称“地质匠”“教书匠”,没有那学科建设教授,连中国作协会员之类,也绝少出现。
  
  不过,因退了休照样生活在校内,校内一些涉及福利的事,有教授牌子和没教授牌子,食利的大小就明显有别。也在这当口,校内福利房南苑建成,副教授的刘兴诗先生就不能选教授才能选的房,哪怕是自己额外加钱也不行。偏偏刘兴诗先生藏书极多,总面积小二十平方左右的副教授房,实在搁不下他那么多的宝贝,就逼得他忍痛卖掉一些,堆放拥挤一些,把阳台也改装成书房,才勉强排解掉那在职时的职称所造成的尴尬。
  再后来,本园东苑建成,刘兴诗先生再逢选房机会。这回校方进步了,其实是刘兴诗先生手上的通货更硬了:他的《讲给孩子》系列,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这是我国科普作品所能得到的国家最高奖励,校方也不再担心、甚至欢迎攀比。因为教师越攀比,学校获益越大。
  终于,刘兴诗先生加入了教授选房的轮次,让他总算在年过八旬之后,得到工作和生活了六十余年的园子,给予他实至名归的物质认可。
  
  将时间从现在往过去回追,以刘兴诗先生88岁为起点,以他60岁退休为止点,便会发现在这不短的28年时间里,他完全就是个人生大赢家,赢到非但能补足他在退休前的全部损失,且哪怕是与同龄人相比,还大大胜出:出版了堆放高度超过自身四个身高的书,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拥有了若干著作的版权收入,招来了大批出版商登门索稿,引来国家图书馆专题制作团队录制,进入北大杰出校友名录,走到哪个场合都能获得普遍的尊重……
  关键是,刘兴诗先生至今还在转型,还在创作,还在讲学,还在思考,还在收获。名的,利的,精神的,物质的。
  可是大致与刘兴诗先生同龄的园中人,包括那些曾经威武的牛人或强人,都通通被他给比下去了。不论退休前是什么导,领导或博导,退休后均不能再导谁,也不再有谁让他导。所有的美好记忆,都来自抛却好汉的名声,向人提及当年勇。在大大缩水的退休收入威逼下,连买菜都染上了斤斤计较习气,生活品质、精神愉悦,以及获得感和成就感啥的,几乎可以退休后第二月计,顿挫式下降,直线式崩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降崩速度还越来越快。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到底在哪些方面能,或到底有哪些能,就完全浮到水面上了:离开权力(学术权力也是权力)若继续的能,无疑才是真能。离开权力若展现得更好的能,无疑更是强能。
  所以说,人生的较劲含退休前后,绝不止是退休前。只不过,退休后的能,是在退休前就积攒下来。假如在退休前那能被埋没了,没关系,退休后还有的是机会展示。反过来,退休前的那些能是依附权力体现的,那么退休后被打回一般退休老头儿行列,也就自然而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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