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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法光灵一夜秋

2020-03-26 10:29阅读:
微凉夜里聚集于湖畔居的各路豪杰、众说纷纭中迟迟不现身的主人公、扑朔迷离的“罗生门”式真相,很久没有在华语电影中看到这样俗套但标准的武侠类型要素,乍看下来,既感熟悉复觉温暖。与观看同质性严重的好莱坞类型制作不同,华语武侠片在近十年来的渐续低落,于《秋寒江南》这部新人新作中得到了某种程度上回光返照式的反映。影片最后直接打出了“致敬古龙”的字样,更令人不禁想到似乎还不太遥远的耽读武侠小说、追看金庸剧、楚原电影的岁月,这样一种借过往经验将如今的自己放置在精神安全区的体会,经由一部小成本制作且在网络发行的电影得到落实,才是最令人出乎意料的,
这当然并不意味着《秋寒江南》是一部完美的武侠电影,但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这部作品召唤类型片魔力的成功。出现在影片中的人物,除了主角——神秘的镖师时非我——之外,几乎都是在过往汗牛充栋的武侠作品中所在多见的标准塑形:心怀鬼胎的镖局主、阴阳怪气的老前辈、飘逸出尘的说书爷爷与纯净似水的盲孙女(这实在太像《风云第一刀》的孙小红爷孙搭配),各色人等在杭州湖畔居这一规定了具体情境的半封闭空间中展开对话,渐次拼凑出一个人言言殊的时非我。在这个过程中,导演动用了许多种跨类型与体裁的叙事与视听营构手段,令每一个被闪回出的桥段都变得耳目一新。影片开场便是在说书人讲述商山四皓被击败的场景中开始,是以三维空间的静止漫画方式展现,说到悬念堆叠之处,转为现实内景,画风与桥段之间的剪辑质感变得立体丰富,在其后的叙事进展中,不同人物因着各自的心态与目的成为阶段性的叙事主体,讲述出来的视觉场景包括江南意象气息浓厚的水乡情遇、颇有上世纪末港式武侠剧集邪典风味的高度风格化的红蓝色调内景、极具日本摇滚味道的狂放对战场面等等,足使观众眼花缭乱。作为主线的湖畔居对话则相当有古龙小说中“不动制动”的味道,各方势力在一种恐怖平衡中相互试探,一点一点逼近真相,尽管距离楚原式高度还原小说兴味的对白设计相去甚远(事实上也不需要这样还原),却非常高效地借用深夜时间、密闭空间与在场所有人物的各异心态,营建了一个一触即发的静默战场。
事实证明最终这场漫长的对话走到了“一触即发”的真实境地,在少女纯真的情愫同浪子一再躲避的回头路上,扑朔迷离的真相与合理的超尘力量想象,纠合着创作者显然经历过相当丰富电影美学滋养的个人表达,有效地将容易落入庸常的叙事原旨改造成对电影本身文本风格的多元尝
试,某种意义上是创作者借由武侠主题对自身的文本控制力与电影语汇呈现欲望的一次“安天会”式实验,影片中的各类灵光闪现的段落,是作者试图以释迦摩尼姿态有效聚拢与把控的悟空分身,最终统合到在今日意义上显得相当古典的古龙式武侠叙事中,可见到求新求变的尝试及向一代宗师(实际上或可以理解为对创作者走过的路)致意的高度统一。《秋寒江南》明面上是献给古龙的迷情之作,何尝不是创作者写给自己爱过或正在爱的艺术灵魂的情书?
这也可以部分解释为何剧作中会出现一些按照现代常理判断不甚合理的情节,比如盲女爷孙为何突然打赏素未谋面的醉汉?盲女浅浅爱上她看不见的时非我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冷静审视一下,情况可能是这样的:也许绝大多数的观看者忘了,在“侠客吃饭不打工”的所谓“成人童话”世界里飘然流走的青春,承载着生命本身无数次对这些梦幻的祛魅,进而完成了每一个个体的自身成长与完善。《秋寒江南》正是以纯粹的梦幻唤起久被遗忘的电影“梦”之论说。观看本身是施受双方的试探与接受,更是共情过程。尽管这套说法多少有点过时,但内在机制并未更变,活在一个每分每秒光速前进的年代,有时候古法比新潮更能平复本心。
古法光灵一夜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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