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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嘎娃

2018-12-26 09:57阅读:
嘎娃
吕斌
暑假,我回到了家,一进大门,在院子里喂鸡的妻子看见了我,拍着怀里的宝宝说:“看,谁回来了?”
小宝宝不会说话,眨着黑眼珠儿好奇地瞅着我。我接过宝宝,把提包递给妻子,说着话进了屋。离家半年,真像离家半辈子,总觉得有好多事要问,妻子的话也没个完。说的正热乎,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传来一声尖音:“二婶,二婶在家吗?”
妻子忙跑了出去。
“你说,你这猪跑出去几趟了?一趟两趟兴许有个照顾不到,三趟还照顾不到?把我家高梁地祸害一顿,这回得赔。”
我顺着窗户望出去,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站在院子中心,赤着脚,蓝布裤子挽到膝盖上,白布小褂儿满是泥点子,长脖子,大脑袋,细长的眼睛,戴一顶过大的绿布帽子,手上拎着一根三尺多长的木棍子,满脸怒气地朝妻子嚷。这是谁家的孩子呢?
他嚷嚷一顿,走了,妻子回到了屋。
我问:“他是谁家的孩子?”
妻子说:“前院的嘎娃。”
哦,他呀,我想起来了。我在家那阵儿,他还是个鼻涕没净的一年级小学生呢!几年工夫,长这么大了。
妻子解释说:“他放暑假了,看他家责任田。”
我问:“猪为啥不圈上?”
妻子满脸愁容地说:“前两天下了一场雨,猪圈墙塌了一块,我也没倒出工夫垛。”
这都怪我不在家,让妻子操心受累,我说:“没关系
,等我喘口气,一会儿垛起来。”
妻子说:“坐了好几百里地的车,够累的了,歇歇吧。”
吃了饭,真像妻子说的,够累的了,往炕上一躺,我就迷糊过去了。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醒来,身边只有小宝宝在熟睡。我起身来到院子里,妻子正在垛猪圈,她看见我,笑笑,问:“睡醒了?”
我没说话,抓过妻子手里的泥叉垛起来。
妻子说:“嘎娃帮助垛猪圈墙来了。”
“嘎娃?”我抬起头看着妻子。妻子点点头说:“嗯,抬水去了。”
话音刚落,大门开了,走进来两个小孩儿,抬着一桶水,前边那个约七八岁,长相和嘎娃差不多,是嘎娃的弟弟吧?看见我,他不肯走了。后面的嘎娃没看见我,催他说:“走哇!”前面那个小孩儿怯生生地朝前走来。
放下水桶,嘎娃扯起衣襟儿抹一把脸上的汗,看见了我,眨眨眼睛,捋下头上的大帽子,向我低头行礼说:“老师好!”那个小孩子学着他的样子做了一遍。
我连连点头,说:“好,好,你们好!”
那个小孩儿一个劲地往妻子身后挪,妻子也就用身体挡住了他。嘎娃站在那里,两手拧着帽子,无所适从。
妻子说:“嘎娃用地上那个叉子垛。”
嘎娃回过神来,戴上帽子,拿起地上那个叉子垛起来。他弟弟老是偷着瞅我,我装作一心一意埋头垛墙。他弟弟趁我不注意,“噔噔噔”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妻子边垛墙边笑了笑。
嘎娃干得很卖力,汗从头发里流出来,脸也涨得彤红,垛几下,偷偷地瞅瞅我,又垛几下,又偷偷地瞅我,我只顾垛,装作没注意他。他突然扔了叉子,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妻子忽然大笑起来,笑坐在了地上,说:“这回倒好,来了一个吓跑俩,你自个儿干吧!”
我想想,也觉得好笑,倒是小孩子!
泥使完了,还有一块没垛完,只好明天垛了。
晚饭后,我打算到小时候一块儿玩的朋友家串串门儿。一开大门,门口旁一堆黑糊糊的东西,我一惊,“啊”了一声,那黑东西登时立起来,顺着墙根跑了。原来是个小孩子。我回屋跟妻子说了,妻子说:“准是嘎娃,猪圈墙倒了,他就天天蹲在门口看着,怕猪黑天跑出去。”
第二天早晨,我起身要去垛猪圈墙,做饭的妻子说:“嘎娃一早就垛完了。”
我到猪圈一看,可不是,垛完了,收拾的利利索索。妻子来到我身边,说:“你不在家,嘎娃可帮我大忙了。
我和妻子对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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