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暗示
2019-02-22 08:54阅读：
载《红山晚报》 2018/11/20
原刊责任编辑 李文宏
《杂文选刊》2019年2期转载 
小伟记事起，母亲对他就特别狠毒，非打即骂；对于他的哥哥大伟却很温和，有疼有热。小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比如说，晚上睡觉，哥哥和他都捂上了被子，为了让被窝暖和，两个人都趴在被子上压住。要知道，在塞北地区，冬天的土屋子墙角都是霜，脱光衣服往被窝里钻的时候如同钻进冰洞，压被子是为了让被窝积存热量。妈妈恼火地
骂小伟，自来家里就困难，买不起布做被子，你那么压多费呀，说着，气愤地到外屋拿来烧火棍子揍小伟，打得小伟满炕打滚，大叫着告饶，妈妈，我再也不压被子了，好妈妈别打了！妈妈威胁道，你捂住嘴，不许哭！
爸爸坐在炕头上瞅着，没有一点同情。
哥哥趴在被子上胆怯地小声央求，妈你别打了！是我先压的被子。
哥哥的求情，妈妈才饶过了小伟。
夏天下午放学，妈妈规定，小伟和哥哥必须到村外的山上给驴割一筐草才能回家吃饭，母亲在窗户下准备了两个筐，一样大，母亲的用意很明显，谁也不能用小筐少割草。到了山上，哥哥比他割得快，满筐了，小伟才割半筐，哥哥要回家，小伟惦记着写作业，跟着哥哥回了家。按说，两个孩子年龄相差四岁，力气有着明显区别，割的草当然不一样。两个人走进院子，站在院子里给小鸡撒玉米粒的母亲，看见小伟挎着半筐草，脸色大变，骂道，你个王八犊子，偷懒，我打死你！说着，搬起墙上的砖头朝小伟砸来，小伟扔了筐朝大门口跑，边跑边哭；母亲追上来，边追边骂，看你敢回来吃饭，饿死你个不是人的玩意儿！
小伟跑到村西的洪水沟里卧着哭，他真后悔没有割满筐。
天黑了，夜色盖住了田野，他害怕在野外过宿，哥哥来找他，说，回家吃饭吧！
他不敢回家，怕妈妈揍他。哥哥劝说，妈妈说了，不打你了。说着，跳下沟，拽起他，拉着手回了家。到家，母亲余怒未消地骂个不停，坐在炕上的父亲也随和着训斥他几句。他没敢吃饭，爬上炕挨着哥哥睡觉。
母亲为什么看不上他呢？有一次吃饭他跟哥哥争坐着的地方，惹恼了母亲，母亲拿起笤帚疙瘩朝他脑袋打来，骂道，你个不养老的玩意儿，白吃饱，滚出去！把小伟打了出去。
小伟站在院子里哭泣，很是费解，妈妈怎么骂我不养老？我这么小她怎么知道我不养老？难道这是母亲看不上我的原因？小伟对母亲的说法不服气，边哭边喊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养老？我还没长大呢，你就知道我不养老？
母亲站在外屋吼道，我让瞎子算过卦，说是大儿子养老，小儿子不养老！
小伟终于明白母亲对他恶毒的原因了，很来气，吼道，瞎子是胡说，我要是养老咋着？
母亲说，瞎子算的卦没有不准的！
母亲三岁没了妈，听妈妈说，家里穷，没有进过学校，母亲不识字，遇到解不开的事就找瞎子算卦，小伟对于母亲信迷信特别来气，又没有办法。
小伟发誓，我一定养妈的老，让母亲明白，瞎子是胡说八道。要想养老，就得有本事，要想有本事，就得学习好，考上大学，找个好工作，过上富日子。
小伟的学习劲头被激发了，他刻苦地学习。
哥哥在母亲的宠爱下，包下了家里的活儿，对于学习没有兴趣儿。初中毕业，哥哥就弃学了，小伟考上了镇子里的重点高中。
母亲跟乡亲说起两个孩子，充满慈爱地说大伟，这个孩子不吃闲饭，勤快；二子吃闲饭，啥活儿不干，就知道看书，写作业！
小伟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在乡下中学当老师，后来调到县政府工作，再后来调到市里工作。他时刻记住母亲小时候打他说过的话，不服气地想，我一定养父母的老。
小伟时常打电话问和父母住在一起的乡下哥哥，父母身体可好？哥哥每次都说挺好的。他时常给哥哥寄钱，让他交给父母，以表孝心。
他下狠心地想，等日子过好了，一定把父母接到城里来住，让她们享福，实现养老的誓言。
住平房的时候，他想，我住上楼房就把父母接来。
住上楼房后，他想，等我买上大房子，就把把父母接来。
一年又一年，工作很忙，日子总是不太富，接父母来城里的愿望就往后推。
一天夜里，哥哥打来电话，你马上回来吧，母亲去世了，心肌梗塞。
小伟呆住，没想到母亲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我还没有孝敬您呢，您怎么没有征兆地走了？
往回赶的途中，小伟想起了母亲找瞎子算过的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