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亲情密码
2019-04-08 09:13阅读：
载《百柳》2019年1期
亲情密码
（1）胡响睡得正香，急促的电话铃吓他一激动，他醒了，他很生气，谁三更半夜地打电话？他揉搓着眼睛，看一眼睡在身旁的妻子叶凡，叶凡也让电话弄醒了，闭着眼睛没动，显然在用心听胡响接听这个电话。胡响把几个常和他联系的女人想一遍，心不踏实，但认为都是有知识有教养的，不会这个时候来电话干扰他，别人又会是谁呢？他挪下地拿起床旁边桌子上的手机接听，响起了大板镇哥哥的声音：“胡响，你和叶凡马上回来吧，爸爸病重了。”
胡响脑子还在混沌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哥哥把电话挂了。胡响拿着电话呆站着，叶凡睁开眼睛看着他问：“谁打的？”
胡响心脏微微地急跳，他说：“哥说爸病厉害了。”
两个人相视无语。夜静更深，两个人都在想这件事，胡响黑天不关手机也好像是等待这个电话，爸爸病有一段时间了，爸爸多年经营当地负有盛名的巴林石，在赤峰北部的大板镇，是有名的巴林石通，自从当地的巴林石享誉中外之后，爸爸的巴林石商店特别火，他得病的时候，胡响回大板镇和哥哥商量过，没有接替爸爸，就把巴林石商店关了，而剩余的巴林石和爸爸挣得钱，由爸爸自己处理和保存。胡响私下询问过医生，知道爸爸的病不会好了，这一天总会到来。两个人睡不着了，议论爸爸的病到底啥样了，也许天亮就会传来消息。
电话又响了，哥哥急迫地说：“胡响，你们马上回来吧，爸爸已经去世了。”
胡响和叶凡胡乱地穿衣裳，带上儿子阳阳急急地赶早班车奔往三百里地外的大板镇。
大板镇虽然只是一个县级小
镇，但因为旁边有一座山盛产巴林石，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人，成了赤峰的一座名镇，镇内大街两旁大多数商店是经营巴林石的，宽阔的马路，高林的楼房，新型的现代化小镇日新月异。胡响和叶凡下了班车急匆匆走上郊外一条僻静的小街道，街面的柏油路多年失修，窄小而坑洼多，和正街的宽阔及光亮形成鲜明的对比，叶凡想，这条街上的人们都忙于经营巴林石挣钱，没人顾得上修这街道，就像刚发财的富人依旧住着殘破的旧房子一样。看着街两旁各式各样的巴林石商店，想到了关于巴林石的各种传说，想到了爸爸经营巴林石商店的红火。
哥哥家的院子来了很多人，嚷嚷吵吵，出出进进。胡响和叶凡一进院子，有人传进话去，哥哥胡才从屋子里忙忙地走出来，走到胡响身边把胡响拽到一边，好像有什么秘密要向他说，哥哥介绍了爸爸去世的经过：“半夜爸爸说心难受，我就张罗着往医院送，车还没来，爸爸口吐白沫，二十分钟就咽气了。”
胡响对于这种说法有些怀疑，他问：“爸爸去世前说了什么？”他想到了爸爸收藏的巴林石。
哥哥神情暗淡地摇摇头，说：“啥也没说。”
胡响还是不甘心，问：“爸爸去世前一点预兆都没有？”
哥哥低着头，低沉地说：“没有。”
有人叫哥哥，哥哥又忙去了。胡响奇怪，哥哥急着跟我说爸爸去世的经过干什么？难道他想隐瞒什么？胡响屋子里外看一遍，哥哥的屋子因为人出人进，很乱，爸爸住过的屋子锁着，爸爸这几年一直和哥哥在一起过，胡响想到每次回来，都是在爸爸屋子住，爸爸没了，他有一种悲伤，想看看爸爸住过的屋子，他看看门锁，哥哥怎么把屋子锁上了？他找到在院子里忙的哥哥，说：“把爸爸的屋子开开，我进去看看。”
哥哥说：“是你嫂子锁上的，她拿着钥匙。”
胡响进屋对在厨房忙的嫂子说：“把爸爸的屋子打开，我进去看看。”
嫂子看看胡响，问：“那有啥看的？”在围巾上抹抹湿手，走过去打开了爸爸的屋子。胡响走进屋子，除了日用摆设，就是柜子上和地上的巴林石，柜子上摆放着的都是成品巴林石，地上扔着好多没加工过的毛石，地上还有一个显眼的东西，那就是屋子一角放着的那个大大的保险柜，胡响往次回来，看见爸爸打开过它，里面装得是钱和贵重的巴林石鸡血石。因为爸爸经营巴林石里有鸡血石，胡响对于鸡血石也略懂一些，鸡血石血质湿润，血色鲜艳夺目，天然华丽，硬度适中，是巴林石中极为珍贵的品种；巴林鸡血石因为产量少，加之本旗鸡血资源已尽枯竭，因此其在四大印石中显得尤为珍贵，在印石爱好者和收藏家心目中的地位更为显赫。这个保险柜里装得鸡血石有点块、线纹、条带状，鸡血的颜色有鲜红、浅红、深红，有的存于印石表面，有的则浸染在印石内部，血石浑为一体，壮丽多姿，妩媚动人。都是爸爸多年保存下来的珍品。
看到这些，胡响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想到了爸爸生前的许多往事，想到了爸爸在摆弄这些石头时跟他说过的话：“这些都是我活着时的爱好，死了是带不走的。爱好是为了活得更有趣儿。”
胡响不明白爸爸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跟他说这么一句话。看到这些想到这些，想到了爸爸的许多往事，胡响有一种悲痛，他捂住脸，泪水就盈满了眼眶。是呀，人的生命与石头的生命比，太短了！
胡响转身要出屋，忽然看见嫂子站在他身后，直愣着眼睛看着他，他有些惊讶，他以为嫂子给他开了门就走了，没想到她一直站在他身后观察他，嫂子问他：“你在找啥？”
胡响有些来气，能跟她说找过去的生活吗？她懂这个吗？她以为我是来找巴林石和钱呢，眼里只有财和钱的女人，跟她没法解释！胡响愤怒地走出屋子。他在院子里找到忙碌的妻子，把她叫到一边说：“爸爸经营多年巴林石，有许多贵重的巴林石和鸡血石，还有许多钱，可能都在爸爸屋子里的保险柜里，你盯着嫂子点，别让她都整到娘家去。”
叶凡就点点头，她想，公公在赤峰给我家买了近二百平方米的房子，哥哥家的房子也是公公给买的，公公经营这么多年巴林石，这里街上随便找一个经营巴林石的小户都有个百八十万，公公有个几百万应该是小菜一碟。
叶凡几次借故进公公的屋子看那个保险柜，她对屋子里的其它巴林石视而不见，那些巴林石虽然也很贵重，但与这个保险柜里的巴林石和鸡血石比就小巫见大巫了。她进出那个屋子时，嫂子也在频繁地进出那个屋子，嫂子可能发现了叶凡的用意，走过叶凡身边时嘀咕一句：“爸爸去世前没有跟谁说起过那个保险柜的密码，谁也打不开。”
叶凡心一动，她是不是怀疑我有这个保险柜的密码？怕我把钱和石头拿走了？叶凡就不再进那个屋子，但她没忘记自己的任务，盯住嫂子，别让她有机会靠近那个保险柜。
晚饭后，请来支营客人的总管在院子里招呼哭棂，这是这里的风俗，意思是别让死去的人在夜晚到来时寂寞了，是小辈儿都要跪在棂棚前痛哭。哥哥的女儿月月和胡响的儿子阳阳跪在棂棚前哭天抹泪，叶凡和嫂子白茫茫也跪着哭，却不见胡才和胡响哥俩，支营的人正要叫人去找，忽然听见爸爸的屋子里传来吵嚷声。围观的人赶紧朝那屋跑。
人们进屋看到胡才和胡响哥俩在屋子里大吵大闹，两个脸色青紫，眼睛冒火，剑拔弩张的架势。胡才指着胡响的鼻子嚷道：“别骗我了，谁还不知道爸爸偏向你，你生的是儿子，他说过要把好石头给孙子，你肯定知道密码。”
胡响说：“是你在撒谎，你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吃他的花他的不算，你肯定偷过爸爸的石头，你说你不知道密码，骗谁呀！”
哥哥不想和弟北争论，说：“别搁那儿装了，快把密码拿出来！”
弟弟不服气，说：“你才装聋作哑，你想独吞，没门儿！”
哥哥来了气，说：“你不想让我得到，我也不让你得到，我砸它。”
哥哥拿起地上的巴林石就往地上摔。弟弟也火了，说：“你别给我来这套，你砸，我还想砸呢！”也拿起地上的石头摔。
屋子里顷刻乒乓响成一片，石头碎块四外飞溅。人们惊呆了，回过神来，忙上前拉住两个人。在众人的说和下，哥俩请来了镇上的律师，贴了封条，做了公证，等什么时候找到了密码，哥俩再平分里面的钱和物。
丧事在这种吵闹中草草办完了。
（2）胡响所在的公司在大板镇包了个投资五百万元修路的工程。这个工程就是把大板镇的主要街道重修，还有刚开工的赤峰通大板的高速公路大板段，人们议论，有这么好的巴林石，没有像样的街道和路哪行啊！应该修一修。胡响是监督员，要守在工地上，监督工程质量。他天天巡视工程，走在小镇的街道上，看着熟悉的街道、楼房、商店，想起了小时候年青时在这儿生活的往事，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他有时候看看哥哥家所在的方向，母亲早年去世，父亲也没了，只有哥哥嫂子和一个上小学的侄女儿，除了仇恨，那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他这次来大板工地没有想过到哥哥家看看。
大板镇的建设部门也派出人协助公司监督工程，其中的陈规是胡响的小学同学，两个人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又坐在了工地上，望着干活儿的工人，陈规吸着烟说：“我昨天在街上碰到你哥哥了，我还跟他说一会儿话呢……没到你哥哥家看看吗？”
胡响没有情绪，看着工地，无精打采地说：“没有。”
陈规吸几口烟，好像有什么话犹豫不决，半天才说：“其实你哥哥对你也没有什么想法，就是认为你们家是男孩儿，你爸爸肯定把石头和钱提前给了你们。”
胡响心中的那股气又涌了上来，收回目光，入情入理地对陈规说：“你想想，我爸爸去世之前，他那个保险柜始终在他家，我没接触过，我爸爸怎么会把石头和钱给我呢？他说他不知道保险柜的密码谁信，他准是以为我不会追问那个保险柜的密码，想办完丧事他全捞下。”
陈规不作声了，他能说什么呢，哥俩的事，局外人怎么能分辨得清，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陈规说到那边工地看看，站起来走了。胡响也朝工地的另一个方向走去。他走过路旁一群挖沟的工人身边时，听见工人们边干活儿边议论：
“巴林石的名声都传到国外去了，这条街还这么破，和巴林石城也不相配呀，早该修了。”
“这儿的人石头钱是没少挣，都整到个人兜里去了，公家没钱，让个人拿钱修路谁拿呀。”
“别那么说呀，这次修路的五百万就是一个经营巴林石的老大爷捐献的。”
胡响听着有些惊讶，这老大爷可真大方，又一想，就颇有些不服气，他能捐献五百万，他准是挣了上千万了，下一辈儿孩子的钱都准备好了，留着钱还有啥用！我要是因为这石头挣了几千万，我也会拿出五百万来修路，小镇让我有了挣钱机会，是别人把钱给了我，我返还去一部分是应该的。我只因为现在对钱斤斤计较，是因为我缺钱。
路在冬天到来时修完了，春节也到了，胡响回到了赤峰的家。妻子叶凡问胡响：“你到哥哥家去了吗？”
胡响脸色阴沉地说：“没有。”
叶凡关切地看着胡响，问：“哥哥嫂子也没去叫你？”
胡响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说：“他们才不叫我呢！”
叶凡叹一口气，转身忙着收拾屋子去了。窗外过节的鞭炮声响起来了，儿子阳阳扯住爸爸的衣服说：“咱们上我姐姐家过年去吧，爷爷去世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今年过年还去大爷家。”
胡响没好气地说推开儿子，说：“他家有什么好的，不去。”
儿子就去求妈妈：“去姐姐家吧，我想姐姐，姐姐说过年上她家她还给我买巴林石刻得小人儿。”
叶凡想到嫂子把那个保险柜看得那么重，仇恨就涌上来，横眉怒目地对儿子说：“你没有姐姐！”
儿子哭着进了自己的屋。叶凡想，说得是呀，他小学一年级时曾经在大板镇上过一年学，他大娘每天接送他，他大爷也喜欢得不行，每次叶凡去看儿子，大哥都对叶凡说：“咱家就这一个儿子，我老了就指着阳阳给我送终了。”叶凡看着阳阳和月月玩在一起那个欢乐劲心里格外甜。过年都是两家人集中到哥哥家，热闹得很呀。今年各过各的，胡响和叶凡在家里除了到街上走走，再就是呆在家里，冷冷清清，真没意思，胡响不时地骂一句：“哥哥最是自私鬼，我永远恨他！”
叶凡实在呆得无聊，摆弄着手机，她试探着问胡响：“要不，我给哥哥嫂子打个电话，拜拜年，走个形式。”
胡响坚决地说：“别打，理他们干啥，不是人的两口子！”
叶凡还是忍不住，偷着给嫂子发了一个中性的短信：“春节快乐！”
一会儿收到了嫂子的回信：“我想念你们！”
（3）春天到了，人的心情也变得暖洋洋的。
中午胡响下班刚进家，手机响了，他接听，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起来，他关了电话，看见正做饭的妻子叶凡扎着围裙，两手乍撒着站在他面前，询问地看着他，叶凡问：“发生了什么事？”
胡响才反应过来，说：“大板医院来电话，说哥哥一家三口到邻近的克什克腾旗国家地质公园阿斯哈图看冰臼和原始森林，回来的路上车翻到山下了，三口人都住在医院里。”
叶凡问：“医院怎么知道给你打电话？怎么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胡响说：“是大哥昏迷之前说了一句话‘给我弟弟打电话，’他告诉了医生电话号码。”
叶凡看着胡响，她知道，哥哥在生死关头首先想到的人就是弟弟，给了胡响触动，也正是这个电话，让叶凡对哥哥嫂子有了另外一种想法。胡响对叶凡说：“赶快准备钱，马上去医院。”
叶凡理解胡响，但她说：“咱们家就那么点钱……”
胡响忽然涨红了脸，吼道：“别说了，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快把钱拿出来得了！”
叶凡赶紧把家里的钱拿出来，又到街上把卡上仅有的钱支了出来。
胡响和叶凡带着孩子赶到医院时，哥哥一家三口都在重症监护室里，胡响问从监护室里走出来的医生：“我哥哥一家三口怎么样？”
医生说：“你嫂子和孩子没大问题，你哥哥严重些，得多准备点钱。”
胡响泪水涌了出来，说：“我就这一个哥哥，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把我哥哥救过来就行。”
医生说：“这不用你说，我们会尽力而为的。”说完走了。
胡响打电话跟单位和朋友借钱，然后就抱着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叶凡也来回走，她急想见到嫂子和孩子，她们可别出意外呀，终究和她们交往那么多年，那美好的时光回想起来真让人留恋，不能说永别就永别啊！
哥哥一家三口人一直在重症监护室，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第二天一早，有个护士走到胡响身边，说：“你是病人的弟弟吗？医生让你到值班室来一趟。”
胡响惊惧，问护士：“是不是我哥哥病重了？”护士回过头来温和地安慰他说：“不是，你别紧张，到了医生值班室就知道了。”
胡响跟着护士走进医生值班室，医生正坐在桌子前写病历，抬起头来，告诉他：“你哥哥醒过来一次，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他有了意外，他的所有财产全给你！”
胡响悔恨、难过的心情涌遍全身，他问：“我哥哥怎么样？”
医生说：“现在还很难说，你嫂子和孩子可以和你们见面了。”
叶凡坐在嫂子的病室，和床上的嫂子孩子说着温馨的话，两个孩子也在说话，叶凡和嫂子好久没有这么说话了，她们感觉又回到了公公去世前那种生活儿，她们有说不完的话，她们商量着嫂子和孩子出院后到北京还是广州玩个够，或者到再过年全家人到一起再好好热闹一番……胡响看到她们那么亲热，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下来，他悄悄地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反思和哥哥闹的矛盾。
哥哥终于醒过来了，胡响走进哥哥的病房时，看着头上缠着纱布的哥哥，这是在生死线上活过来的哥哥呀！他和哥哥眼光一对，千言万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头扑在哥哥怀里，放声痛哭，哥哥也抱着弟弟的头，泪流满面。
（4）嫂子带着一脸伤痕和孩子出院了，哥哥失去了一只手和一只脚，还要进行一些后续治疗，胡响就把哥哥接到赤峰市的医院治疗。嫂子要做整容，也住在了胡响家，和叶凡又成了好姐妹，月月也转到了赤峰的学校，天天和阳阳高高兴兴地上学放学。
哥哥住在胡响家里。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大多是说小时候在一起玩耍的事，或者是以前经历的一些事，哥哥说：“咱们小时候经常上巴林石的山上玩儿，那时候巴林石还没人要，咱们在山上抓蚂蚱，也捡过好看的石头。”
胡响说：“是呢，那石头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它就是普通石头，扔在山上没人看一眼。”
哥哥说：“对，它值不值钱取绝于人对它的态度。”
胡响说：“妈妈养活过几年猪，爸爸经常到山上往回搬石头砌猪圈墙。”
哥哥说：“爸爸用推车子往回推，咱们俩也帮助爸爸往回推。”
胡响说：“晌午天热，你光着膀子，我穿着裤衩儿，身上的汗像小河一样流，整得满院子都是石头。”
哥哥嘲笑说：“你最不愿意要带红色的石头了，说红赤拉鲜地不好看。”
胡响揭露说：“你是不管它带不带红色，捡块大的搬，现在看块大的都是不值钱的普通巴林石。”
哥哥说：“后来人们发现了巴林石就开了公司，不让人们乱上山了，咱们家猪圈墙上的石头值了钱，爸爸就不让妈妈养猪了，把猪圈墙上的石头扒下来加工后卖。”
胡响笑着说：“是呢，一块几十斤重的石头顶好几百头猪。”
哥哥说：“刚开始爸爸也不把石头当回事，后来发现石头越来越值钱，才在保险柜里收藏一些好石头。”
胡响忽然想起来了，说：“对了，那个保险柜还在律师那里保存着。”
哥哥说：“把那个保险柜拿出来吧。”
胡响说高兴地说：“是该拿出来了。”
哥哥征求胡响的意见：“里面的石头和钱干什么用？”
胡响爽快地说：“哥哥愿意干什么用就干什么用！”
坐在旁边的嫂子说哥哥：“你不是捐助山区十几个念不起书的孩子吗？咱们闹矛盾后你一年没给她们寄钱了。”
胡响说：“这些钱还干那个用，可以和市妇联联系，多捐助一些念不起书的孩子。”
叶凡问：“里面的巴林石怎么办？”
哥哥说：“也变成钱干这个用。”
全家人一致通过。就给律师打电话让把保险柜送过来。律师坐着车把保险柜运到赤峰后，一头汗水气喘嘘嘘送到胡响家里，笑容满面地说：“我知道你们终究有一天会和好，这比巴林石和钱都珍贵。好啦，我完成任务了。”不论胡家两对妇夫怎么挽留吃饭，他也不站，匆匆走了。
这天是正好哥哥的生日。两家人聚集在胡响的客厅里，看着那个保险柜，试着用各种密码想打开保险柜，保险柜纹丝不动。哥哥坐在沙发上想了又想，问：“爸爸最看重的是什么呢？”
另三个人看着哥哥，是呀爸爸这一生最看重的是什么呢？他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有体会，爸爸是非常爱他们的，特别是母亲去世后，从吃穿住行到那慈祥的眼光都充满着爱意，对后过门的儿媳妇和孙子，也不例外，他在儿子身上寄托着什么？哥哥忽然问胡响：“你生日是多少？”
弟弟似乎明白了什么，说：“3月15日。”
哥哥说：“我的生日是6月28日，把咱们俩的生日连起来试试。”
在全家人的盯视下，胡响试着开保险柜。在几个人看来，成功的概率万分之一，一个人藏的东西，一百人也找不到，更何况是个密码，不是想当然就能猜测出来的。
可是，好像冥冥之中父亲在告诉孩子们他心中埋藏的秘密，随着胡响的转动把手，保险柜打开了，全家人心情大好，又立刻紧张起来，兴奋、好奇地都往保险柜里看，想像中的钱和巴林石并没有出现在里面，只有一个白色的信封，是早些年的那种老式信封，巴掌大，安静地躺着，衬托着里面的空旷。胡响小心地把信封拿出来，信封上写着一行字：“我的两个儿子亲启”，弟弟把信封递给哥哥，信封没有封口，哥哥从里面抽出一页纸，大略看看，嘀咕般地念道：
儿子：如果你们有一天打开这个保险柜，爸爸要恭喜你们，说明你们把钱物看得很淡，把情分看得很深了。人是光着身子来到世上，光着身子离开这个世界，什么也带不走，我经营多年巴林石，有了五百万元钱，这钱来自于养育我们的土地，不属于我，也不属于你们，我已经把钱捐献给政府用于修当地的路；那些我多年收藏的珍品石，也已经捐献给镇上的巴林石珍品馆，供后人欣赏。我不想让你们依靠我留下的遗产生活，人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如果人没有了奋斗的精神，那就成了废人，希望你们能理解爸爸。
哥哥念完信，呆呆地盯着信纸，那是一张浅黄色的普通信纸，上面的钢笔字工工整整。全家人看着那页纸，默不作声。
哥哥眼含热泪把信塞进信封，把信封放进保险柜里，哥哥低着头顿一会儿，抬起脸对胡响说：“我们家的所有账号都改成这个密码吧？”
胡响点头。叶凡和嫂子相互看一眼，想，这是亲情密码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