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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2020-08-22 11:24阅读: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前个月新西兰隔壁墨尔本二次lockdown的时候,纽村人民还纷纷没有对比就没有美满地小确幸着,虽出入境自由受点限制,但在境内流窜随便,房车租赁火爆,motel便宜,美景国民专属,生活都在常态,不随时关注新闻给自己添堵的话,都不觉得这个世界有啥不妥。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然而这个世界真没打算放过谁。


周二晚上,我正跟东京抗疫的鸭子微信,她在申请抽签购买的奥运会乒乓球票,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以看奥运会比赛为理由,在东京逛吃逛吃呢,现在日本人民普遍悲观地认为,明年奥运会明年也不一定能开得成,为避免烟花存久了像《三十而已》里许幻山的蓝色烟花那样爆炸伤人,承办者把奥运烟花无声无息无预告地给放了,美丽出天际的烟花,无声而绮丽的烟花刷屏,那种好花不知为谁开放的寂寞笼罩了一地球人。


pan > 正聊着手机突然跳着脚发出尖锐哔哔声,把我吓得差点撒手扔了。对好焦再看因为发现社区无源头感染,奥克兰直接进入三级警戒封城。前两天纽村刚刚为百日没有发现社区感染受到全球点名表彰,这就突然无缝衔接二次lockdown,一夜回到解放前。鸭子哈哈大笑说,淡定!这样的手机警报日本隔三差五,不过都是地震,习惯就好。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正好当天早晨西柚飞基督城,约了他的搭档谈事,顺便一起滑个雪,我本来也跟去混,后来因为有事要处理留守。幸好没去,去了的结果就是到埠以后,跟西柚去他搭档家晚个饭,回酒店接到警报,屁滚尿流地扑回来的机票。
有上次封城的经验,人人都知道能走赶紧走,不然困住你没商量。因为封城后国内航班基本停飞,租车公司关闭,酒店歇业,弄不好只能就地数羊了。这事真不是闹着玩的,上次全国封城,多少在外面旅行的人被搁置,有澳大利亚一家人好像在南岛被搁置了两个月,在FB上求助,到处流浪混吃混住,虽然事后感谢了下纽村人民好善乐施,在美丽风光里颠沛流离被各种收留,让他们一家免费在南岛辗转生存。那是事后,当时无法想象有多惶惶不可终日。
第二天早晨不到七点,我又是被手机哔哔警报给吓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迷糊拿起手机,看到西柚发了张戴着口罩坐在飞机上的可笑照片,不知道为啥,我看到老外戴口罩,都觉得很可笑,size不对吧。知道他总算混上回家的飞机了。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西柚前一天连夜改签机票,改签费付了,但航班信息没有更改,给纽航电话从夜里11点打到凌晨2点都没打通,枕着纽航等待音睡着了,倏忽惊醒后,明白纽航网站和电话一定是慌张的人类访问瘫痪,遂连夜收拾好行李,揣着酒店门钥匙披星戴月直接打的奔机场蹲守机票,结果天道酬早,又交了次改签费,签到当天早晨七点的航班,就是前晚付的费也不知道付哪儿去了,荷兰人也顾不上掰扯钱了,只要能有飞回家。
惊魂24小时,安全回到家,荷兰人设立马上线,到处写邮件要求退费。多收的机票改签费,预的定机场停车场四天的停车费,最可笑是给酒店电话,解释了为啥把钥匙揣回家来,因为不确定能不能飞得成,飞不了就得回去接着住,然后要求云退房,还得寸进尺地要求退掉预交的没住的三天房钱。人家说行啊,你先把钥匙给我们寄回来,我们再考虑退不退房费。荷兰人觉得这要求不过分,毕竟他自己一早没退房就溃逃不算还顺走钥匙,赶紧奔邮局去了。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2020年擅自出行就是这个下场,弄不好就砸在哪儿。
二次lockdown的心态和上次很不一样。上次人人都觉得挺新鲜的,众志成城要把病毒憋死,全纽村人民玩泰迪熊在家的游戏,很是一场有温度的行为艺术。从没经历过关禁闭,所有人心态是体验一把,加上有政府的工资补贴,踏实在家割草坪,漆院子围栏和和修成库,然后等着结束。
这次明显感觉到结束无期,又赶上阴冷雨季,天漏地冻,我觉得自己抑郁在即,很多事追杀着要回国办,都搁置着,人迷茫又涣散又疲沓。虽然樱花越开越壮,虽然春天在望。有点理解欧美人对疫情的懈怠态度和无力感,一推六二五群体免疫爱咋咋,病毒是无法消灭的,只有找到共存的方法,人类才能自由,lockdown是关不住病毒的,所有局部的安全都是虚妄,我觉得我自己在这个寂静世界里被关得,都有点哲学气质了,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个慌张的世界。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纽村的樱花吧。


“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搞不清。”这是加缪的《局外人》媲美《百年孤独》” 许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良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的惊世骇俗的开篇。


年轻时候看加缪的《局外人》,就只是看到了文字,不怎么体会得了默尔索身上的隔膜和荒谬感。丧失亲人的打击力度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受打击者的反应。默尔索以极其平静的口吻轻描淡写地叙述,仿佛事不关己,连时间也记不准确。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流过半点哀伤的泪水。在草草地给妈妈守灵下葬后,他去海滩游泳,看喜剧片。女友玛丽问他是否爱她,他把这个人们视为神圣的问题是毫无意义的废话,无力也无意搪塞。邻居雷蒙殷切地表示想与他交个朋友,莫尔索却回答“做不做都可以。”对小气和欺负女人的雷蒙,他也没啥道德评价和选择,事实上,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好坏,他不用好坏这个概念归置万物。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莫尔索为母亲丧事而向老板告假时,觉察到老板脸色不好,他的反应是“反正不是我的错”。这个“不是我的错”的概念,我在西人身上屡次看到,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出现,他们面对的第一方式,是说“不是我的错”。


我家西柚和当娜都是这个路子,比如我建议,洗衣服时候最好颜色和质地分开。他俩就异口同声地说,not my fault 不是我的错!谁说你们的错了,只是给生活细节提个建议,请接纳,跟对错有什么关系。我常常跟他俩掰扯,我现在说这个事,是希望解决和行动,没有要追责的意思,事情不一定是错了才需要面对,对的事情也要面对呀,你俩来不来就不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就不做事不解决问题了吗。我也看了《局外人》多年以后,才见识到了局外人精神有多少信徒和多么让人抓狂。莫尔索连妈妈去世,都要来句“不是我的错。”
加缪这本书写于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时期,世界正处于战争的恐慌之中,人们对前景迷惘,精神无归宿。社会盛产莫尔索,他们孤独、痛苦、冷漠,但又不甘于被现实的世界如此凌迫,于是他们变成了世界的局外人,自我成了自我的陌生人。他们以冷漠来反抗生活,最终未能逃脱命运的惨败,但蔑视悲剧的态度却让他成了一名挑战荒谬的英雄。疫情就是一场战争,战役中死伤惨重,战争空隙暂时平静的沙滩上,躺着一大片局外人,觉得这不是我的错。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后面的私货:
二次封城中的局外人 在国内的时候,无论个体是否清醒和自省,任何事都是有一个官方是非灌输下来,无论你同意与否。坏处是容易被高音喇叭干扰判断力,好处是如果愿意像信徒一样跟随,但是很省心。而西人五花八门的自由主义面貌,很动摇一些根深蒂固的概念,特别是疫情面前的局外人态丛生,让人丧失斗志。我觉得再lockdown下去,我的日益萎靡,已经不是奋勇在院子里拔野草能拯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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