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莲塘——闽侯甘蔗程氏家人传说（24）
2021-03-01 12:10阅读：
长篇小说连载：莲塘——闽侯甘蔗程氏家人传说（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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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程赟自我反省
话说公元927年的年底，程赟被闽王王延翰关进大牢大约半个月，突然被释放了。
狱卒打开牢门之后，很客气地对他说，阁下，闽王驾到！
程赟以为是王延翰，没想到是王延钧。他第一反应就是，延钧夺位了。他急忙对着王延钧跪下，嘴里说，“殿下大恩！”虽然王延钧是否夺位并不清楚，但叫他“殿下”总不会错，王审知的儿子嘛，个个都可以是殿下。
王延钧对程赟说，“程司马请起，委屈阁下了。”公元907年，后梁封王审知为闽王，封程赟为司马。
这时候，跟程赟同时被打进牢房的几个老臣子，也都从不同的牢房给放出来了，齐刷刷跪在程赟后面，叩谢王延钧。
王延钧告诉这些老臣，罪人王延翰死了。王延翰的罪状是什么呢？是毒死了先王王审知。
程赟等人内心十分震惊，但大家都不动声色，不停地再三叩谢。
离开大牢，回家一问知道了，原来，王审知的义子、建州刺史王延禀和王审知次子、泉州刺史王延钧一南一北夹击福州。王延禀先到福州，二话不说砍了王延翰的脑袋，拥立随后赶到的王延钧继位闽国新主。
其后自然免不了新闽王的即位大典系列庆祝活动，各种祭拜、封官、吃吃喝喝，足足一个月。
程赟等先王旧臣，获邀参加上述庆祝活动，对新闽王表示效忠之后，就都各自回家一边儿凉快去了。
这时已是928年的年初。
热烘烘的名利场上，人会忘乎所以，一凉快下来，就会思考人生，程赟开始思考人生了。
其实，从被王延翰关进大牢的那一刻起，程赟就开始思考人生了。现在接着牢里的思路继续思考。
程赟想，我忍了快两年，憋了快两年，最后一下没忍住，没憋住，去劝谏王延翰。王延翰没劝成，却把自己送进了牢房，真是昏聩。
坐这种牢他不怕，因为他没犯作奸犯科的罪。程赟明白，王延翰只是要他自我反省，不会要他程赟的命，把他关上几个月也会放。
程赟心中没有怨言，反而，从被关进大牢那一刻起，程赟就开始反省自己。
反省之后，得出了结论，他认为自己犯了不忠之罪。
程赟问自己：若是先王王审知如王延翰那样耽溺于女人床笫，自己会不会去劝谏呢？
程赟自问自答：不会。
程赟再问：为什么不会？
程赟再答：因为先王至圣。
上图：王审知
凭什么先王至圣，先王的儿子却不至圣呢？先王王审知也很喜欢女人啊，他称王之后纳了许多妃子，生了28个儿子、20几个女儿呢！（注解1）程赟反省，为什么自己对先王就没有任何质疑呢？哪个为王的不这样呢？为什么王审知能，王延翰却不能呢？
他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是没有把王延翰当闽王看，还是把他当子侄辈看。而他这么看待王延翰的根本原因，是自以为自己的功劳比王延翰大。他跟着王审知打江山的时候，王延翰还是小孩子。他醒悟自己就是这样犯了大忌，种下了谋逆的种子。
程赟扪心自问，王延翰是不是整天就在酒池肉林里厮混呢？不是。他刚一继位，就遇到汀州民乱，当地人陈本聚众3万包围汀州府。王延翰果断派兵两万征讨，杀了陈本，迅速平乱，稳住闽国。
闽国，在王审知时代，算中原政权分封的一个藩国，王审知的“闽王”属于藩王性质，犹如商周时代的“诸侯”。王延翰即位之际，中原大乱，无暇南顾，趁机将藩国的闽国自行“升格”为王国，国号大闽，王延翰就是这大闽国的国王。饱读诗书的他搬出司马迁的《史记》，翻出其中的《闽越王无诸传》，说：“闽，自古乃王国，我此时不称王，更待何时？”
自立为王国之后，王延翰追谥其父王审知为昭武王。（注解2）在程赟看来，这是王延翰做的最好的一件事。
王延翰很行啊！程赟赞道。他相当自责：程赟啊程赟，愚鲁啊愚鲁！子曰：六十而耳顺，汝却不顺！
过了些日子，程赟把延长、延美、延春、延坚4个儿子，还有延长、延美各一个成年人儿子程坦、程坊，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话说当年王审知随兄长王审潮从中原一路向南，曾于公元886年到894年间在泉州占领驻扎了8年，期间娶了惠安女子黄惠姑（古代女性无名字，“黄惠姑”之名，乃“惠安女子”之谓也）为第二房夫人，这黄惠姑就是王延钧的生母。而程赟也是在泉州期间娶了一个同样姓黄的惠安女子为妻，那女子是黄惠姑同一个祠堂、同一个辈分的姐妹，两人生日差了十几天，黄惠姑是妹，程赟的妻子是姐。程赟给她起名黄惠妹。因此之故，王审知称王之前，就老说程赟是自己的连襟。
程赟生于公元864年，公元928年64岁。程赟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长子延长是他的第二个孩子，公元928年这一年40岁、次子延美38岁、三子延春33岁、老幺延坚30岁。在次子和三子之间，他有两个女儿，跟他的长女一样都已嫁人。公元928年这一年，程赟的每个儿子都有了孩子，老大延长、老二延美都有孙子了，四世同堂。顺便说一句，老三延春这年已有4个孩子，年龄从13岁到刚刚周岁，个个都是女儿。老四延坚这年有3个孩子，前面两个是女儿，第3个是儿子，当时3岁，单名一个垓字，程垓。程垓活了59岁，生了3个儿子，子又生孙，孙又生子，乃有如今的甘蔗程氏，乃有此刻坐在电脑前打键盘写这本书的程老汉。
一千年前那时候，大户人家，只要家里老人还健在，儿孙们就不能分家出去单过，儿孙们年纪再大都不行。所谓“几世同堂”，“堂”指的是家里的厅堂，讲的就是几代人住在一起，同在一个厅堂。现如今几代人都活着却不住在一起，严格来说不能叫“同堂”，只能算“同在”。所以，程赟一家4代人，加上管家佣人，一共几十口，都住在王审知赏给程赟的一座占地上万平方米的大院子里。王审知治闽，在福州修筑罗城，范围大致是东起今五一路、五四路，西至西门善化坊，南至安泰河以北，北达今北后街永安境一带。程赟的宅院就在如今的三坊七巷的光禄坊一带。
一千多年之后，程赟的后人、本书作者程鹤麟老汉，曾于1982年到1990年间居住在光禄坊一带的不同住宅里，只不过住的是公寓楼而不是大宅院。
三坊七巷虽然形成于晋、完善于王审知治闽期间，但现存建筑多是明清两代建筑，程赟那座大宅早已灰飞烟灭。
注解1：王审知儿子数量见薛爱华著、程章灿、侯承相译《闽国（The Empire of Min）》第二章朝堂。P.038
注解2：参见薛爱华著、程章灿、侯承相译《闽国》第三章《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