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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散文概述3王夫之

2020-05-27 07:39阅读:
清代散文概述3
——清史札记之四十三

我楚狂人
一、清初的学人散文3
3.王夫之的散文
与顾炎武、黄宗羲相比,王夫之的文学性散文创作更多,影响也更大。识者以为,王夫之的散文感情浓郁,悲愤苍凉,极富情彩。他还善骈体辞赋,兼善古文,即使学术论说文章也具有鲜明的文学特征。
王夫之的散文作品很多,被后人称道的有《自题墓石》、《小云山记》、《桑维翰论》等。《自题墓石》可以看作是抒情散文,《小云山记》是山水小品,《桑维翰论》则是读书札记一类的随笔。下面就看看这三篇散文,体悟王夫之的散文风格。
自题墓石
王夫之
有明遗臣行人王夫之,字而农,葬于此。其左则其继配襄阳郑氏之所袝也。自为铭曰:
拘刘越石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幸全归于兹丘,固衔恤以永世。
墓石可不作,徇汝兄弟为之,止此不可增损一字,行状原为请志铭而作,既有铭不可赘。若汝兄弟能老而好学,可不以誉我者毁我,数十年后,略记以示后人可耳,勿庸问世也。背此者自昧其心。
本文选自《王船山诗文集薑斋文集补遗》。这是王夫之为自己作的墓志铭,其序和铭都特别简短,但却体现了王夫之的思想性格及其文风,念念不忘其为明遗臣抱刘越石之孤愤,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未完成复国大志的悲壮气氛。
小云山记
王夫之
湘西之山,自耶姜并湘以东,其复数十;以北至于大云。大云之山遂东,其陵乘十数,因而曼衍,以至于蒸、湘之交 。大云之北麓有溪焉,并山而东,以汇于蒸。未为溪之麓,支之稚者,北又东,其复十数,皆渐伏而为曼衍。登小云,复者皆复,而曼衍尽见,为方八十里,以至于蒸、湘之一交一 ,遂逾乎湘。南尽晋宁之洋山;西南尽祁之岳侯题名;东尽耒之武侯之祠,东北尽炎帝之陵,陵酃也[;北迤东尽攸之燕子巢。
天宇澄清,平烟幂野,飞禽重影,虹雨明灭,皆迎目授朗于曼衍之中。其北则南岳之西峰,其簇如群萼初舒,寒则苍,春则碧,以周乎曼衍而左函之,小云之观止矣。春之云,有半起而为轮囷,有丛岫如雪而献其孤黛。夏之雨,有亘白,有漩澓,有孤袅,有隙日旁射,耀其晶莹。秋之月,有澄淡而不知微远之所终。冬之雪,有上如暝,下如月万顷,有夕灯烁素,悬于泱莽。山之观,奚止也?
小云之高,视大云不十之一也。大云之高,视岳不三十之一也。岂啻大云,岳之视所能度越此者,唯祝融焉,他则无小云若。盖小云者,当湘西群山之东,得大云之委,而临曼衍之首者也,故若此。是故湘西之山,观之尤者,逮乎小云而尽。
系乎大云而小者,大云庞然大也。或曰:道士申泰芝者,修其养生之术于大云 ,而以小云为别馆,故小之。虽然,尽湘以西,终无及之者。自麓至山之脰,皆高柯丛樾,阴森葱蒨。陟山之巅,则古木百尺者,皆俯以供观者之极目。养生者去,僧或庐之。庐下莳杂花,四时萦砌。右有池,不雨不竭。
予自甲辰始游,嗣后岁一登之,不倦。友人刘近鲁,居其下,有高阁藏书六千余卷,导予游者。
本文选自《王船山诗文集薑斋文集》卷二。这是一篇游记,但却不是某一次的记游,而是综合性的、概括性的,而且是鸟瞰式的记游,在游记中别有特色。小云山在湖南邵阳市东南,衡阳、祁阳之间,大云山在东边,也就是作者的家乡。不过作者四十六岁始去游览,就被它的美景所吸引,以后就每年去一次了。文中极写小云山之美,美在可以观赏湘西山水全貌,美在春云、夏雨、秋月、冬雪之变化无穷。作者或记叙、功描写、或议论,写来随心,堪为游记佳作。
桑维翰论
王夫之
谋国而贻天下之大患,斯为天下之罪人,而有差等焉。祸在一时之天下,则一时之罪人,卢杞是也;祸及一代,则一代之罪人,李林甫是也;祸及万世,则万世之罪人,自生民以来,唯桑维翰当之。
刘知远决策以劝石敬瑭之反,倚河山之险,恃士马之强,而知李从珂之浅輭,无难摧砬,其计定矣。而维翰急请屈节以事契丹。敬瑭智劣胆虚,遽以其策,称臣割地,授予夺之权于夷狄,知远争之而不胜。于是而生民之肝脑,五曾三王之衣冠礼乐,驱以入于狂流。契丹弱,而女直乘之;女直弱,而蒙古乘之;贻祸无穷,人胥为夷。非敬瑭之始念也,维翰始之也。
夫维翰起家文墨,为敬瑭书记,固唐教养之士人也,何仇于李氏,而必欲灭之?何德于敬瑭,而必欲戴之为天子?敬瑭而死于从珂之手。维翰自有余地以居。敬瑭之篡已成,己抑不能为知远而相因而起。其为喜祸之奸人,姑不足责;即使必欲石氏之成乎,抑可委之刘知远辈,而徐收必得之功。乃力拒群言,决意以戴犬羊为君父也,吾不知其何心!终始重贵之廷,唯以曲媚契丹为一定不迁之策,使重贵糜天下以奉契丹。民财竭,民心解,帝昺厓山之祸,势所固然。毁夷夏之大防,为万世患;不仅重贵缧系,客死穹庐而已也。论者乃以亡国之罪归景延广4],不亦诬乎?延广之不胜,特不幸耳;即其智小谋强,可用为咎,亦仅倾臬捩鸡徼幸之宗社,非有损于尧封禹甸之中原也。义问已昭,虽败犹荣。石氏之存亡,恶足论哉!
正名义于中夏者,延广也;事虽逆而名正者,安重荣也;存中国以授于宋者,刘知远也;于当日之俦辈而有取焉,则此三人可录也。自有生民以来,覆载不容之罪,维翰当之。一胡一 文定传《春秋》而亟称其功,殆为秦桧之嚆矢与?
本文选自《读通鉴论》卷二十九。桑维翰,字国侨,洛阳人。唐庄宗时进士,石敬瑭引为掌书记。清泰三年(936),石敬瑭叛唐,他主谋引契丹兵为助。石敬瑭即位,累迁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等。执政期间,又力主臣服契丹。本文极力鞭挞维桑翰,称他祸及万世,自他以后,由契丹而女真,由女真而蒙古,由蒙古而清(这句当然不便说明,自在不言之中),贻祸无穷,人胥为夷,其罪魁祸首就是桑维翰。文中对桑的不遗余力的讨伐,表现了王夫之强烈的民族气节。其借此鞭挞明末清初桑维翰一流的人物,是不言自明的。
至此,我们对王夫之的散文风格可以有所体悟了。
清代散文概述3王夫之
清代散文概述3王夫之
清代散文概述3王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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