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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财滚滚东逝水

2018-10-31 10:08阅读:
浮财滚滚东逝水
◎阿简


跟亲戚聊天,忘了怎么说到当下的收藏品市场。没成想我们小时候司空见惯的纪念章和小人书不仅成了藏品,品相好的,甚至可以卖出令人瞠目的大价钱。


我于是无比痛心地回忆起,我那曾经装了满满两个大抽屉的小人书。因为要表现得“爱书如命”,每每看得小心翼翼,所以它们就像被娇宠的小姑娘,一直保护得很好。可是后来,它们到底还是丢了。是什么时候丢的?又丢到了哪里?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能记起来的是整整一挎包的纪念章,被我自作主张地拿去废品站,八毛不值两毛地论斤卖了零钱,又买成泡泡糖分给小伙伴,“噼噼啪啪”地早就风吹云散了。


我清楚地记得父亲听我说起卖掉那一大包纪念章的表情,除了点到为止地嘱咐我,以后不可以擅作主张把家里的东西拿去变卖,也有深深的惋惜。尤其舍不得其中的一枚定制章——不仅尺寸有碗口大小,而且色泽雅致、雕工精细,湛蓝的晴空下盛开着怒放的红梅,里面有星星点点鹅黄的花蕊。梅花丛中的领袖头像金光闪闪,神态栩栩如生,头发丝丝分明……那是爸爸一个做了军官的学生送给他的心爱之物,即便是用现在的眼光去挑剔,也算得上是件精美的工艺品,却被我不假思索地一
股脑搜罗去,论斤卖成了“废品”。虽然我并不确定那枚像章放到现在价值几何,但想到就这么错失了一笔“横财”,还是惆怅懊恼了一阵子。




许是为了安慰我受伤的伤财梦吧,我一个侄儿说起他的“漏财”,则更为确定而惨重。大学时,他在学生会里管点事,经常组织筹办些艺术讲座之类的活动。当时学院里的F姓画家虽声名鹊起,却对本院学生社团用画有求必应,所以那两年,侄儿和另外一个管事的同学手上攒了他不少画。东西多了便不拿着当宝,侄子就挑了几张喜欢的,在宣纸画稿的背面横三竖四地涂几道胶水,糊到宿舍墙上做装饰,剩下的便由同学、朋友各取所好,分了个精光。头两年同学聚会说起这事儿,他们一个同学说自己因为要买房,不得已卖了手上那两张画,“随随便便就卖了几十万”,我侄儿跟我转述时候又懊悔又羞臊,苦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但其实比起女儿的一个老师,我们俩这点苦恼真是不算什么。那老师当年去美国的某名校任教,履新时正赶上办公桌的前主人退休收拾杂物,有几箱学术手稿搬动不便,就问他要不要。他想着那些学术成果反正都已经出版,要手稿还有啥用?便没有留。过了没几年,那位前主人获了诺奖,他的手稿身价飚飞,一页就能卖到几千美元。“我当时错过的,是满满的几大纸箱哎……算了我们还是上课吧。”说到高潮处举重若轻戛然而止,原本恹恹欲睡的学生哄堂大笑,次第苏醒。




果然听到别人更难过,便不那么难过了。我跟侄子相对一笑,瞬间释然。虽然我们也知道先前的“浮财滚滚东逝水”,说到底是因为缺乏眼光和远见,但这事人艰不拆,谁也没提。


浮财滚滚东逝水
(已发《南方都市报》、《滨海时报》、《北方新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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