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第三部第十五章（一）
2021-04-04 09:07阅读：
第十五章 祭所非祭神
终于，北洛再次从梦中惊醒过来，他坐起身，发现自己又是躺在天鹿城皇宫的床榻上，而云无月还是如之前一样，站在窗下，背向自己。北洛道：“我好像一直在做梦。我梦见羽林死了，有近卫过来传报。”可说到这里，他的头忽然痛得像裂开一样，但这个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
云无月终于转身回应道：“那不是梦。”
北洛听了这话，心中一阵难过，既不是梦，那么就是说，羽林真的死了。接着，他又问道：“天鹿城怎么样了？”
云无月道：“你的妖力笼罩了全城和光明野，这一次侵入的魔都已经灰飞烟灭。霓商他们也很快就把局面稳定了下来。”
北洛下床道：“我想马上见到霓商。”只是他甫一下床，就觉得浑身乏力，云无月忙扶住他说：“你伤势太重，行动会受到一些影响。”
北洛并不在意这些，他还是急着要见霓商，云无月只好陪他同往。二人从皇宫里出来，云无月跟他说：“我把岑缨和博物学会的几个人从人界带了过来，岑缨说他们可以想办法修补巫炤造成的空洞。”
“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形。”
“我并无王辟邪的能力，辗转从人界过来，又回去一次，如此便花费了不少时间。眼下已经是你昏迷之后的第十二天了。”
二人来到中心广场时，正看见霓商在跟一些辟邪战士在嘱咐事情，当北洛来到，那些战士连忙行礼：“王上！”霓商随即转身道：“你终于醒了……该好好躺着休息。”
北洛道：“怎么可能再睡得着。现在情况如何了？”
霓商道：“城内大体上已经稳定下来。昨日碑渊海那边派来了使者，希望我们彼此都别再妄动。赤厄阳
似乎是带领自己的部下私自前来，而近日里碑渊海不知何故有些内乱之象，他们不想在此时多生事端。”
北洛道：“他们之前怎么不说这话——”
话未说完，岑缨就自远处跑来：“北洛，你醒了？”看到北洛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岑缨脸上尽是喜悦之色，又接着问候：“你的伤有没有好一点？”
北洛道：“我听云无月说了，谢谢你和其他人愿意过来。”
岑缨道：“你……你别这么说，如果不是为了鄢陵……我和几位师兄，还有鄢陵全城的人，都是受了你的大恩。他们来的时候就说过，哪怕在魔域舍掉性命也无所谓，只要能帮到你们。”
北洛道：“不用如此。那现在光明野的屏障究竟如何了？”
“已经修复了。”
“这么快？”
“天鹿城大阵的主体只在城中，光明野的布置非常少，那里依靠的还是数代辟邪累积下来的力量将空间强行做出区隔。巫炤的手法说来并不复杂，大概是因为时间仓促，他让魔族按照他的指引破坏掉光明野之外特定位置的一些山石河流，造成风水骤变，最终致使屏障破裂。但移山填海这样的事，魔可以做到，辟邪也可以做到。我就告诉他们要怎样在光明野内外做出布置。我的几位师兄对阵法之术虽然只是稍有涉猎，却能够很清楚地传递我的想法。这样辟邪分成好几个小队同时去做，自然也就快了。”
听罢岑缨的讲解，北洛点头称：“明白了。”然后他对霓商说：“天鹿城暂时无虞的话，我要去一趟人界。巫炤多半已经回到了那边，这个局里他也耗去了不少力量，接下来不可能再把自己置于魔域这样的险地。”
霓商忙道：“王上，您该留在城中好好养伤。天鹿城的危机的确已经减缓许多。我不知道近日人界可见的流星是否有了什么变化，从九天前开始魔族异变的情况骤减。但无论如何，您的伤——”
“不用再说了，我准备一下就走。”
见北洛不肯听劝，霓商也有些着急了：“王上！您……您没有发觉自己的妖力崩溃了吗？”
北洛道：“如果这一刻就可以杀死巫炤，就算让我当场化成灰烬也无所谓。”
“王上……”霓商知道北洛不会再听劝说，只好道：“我知道您无法静心修养，但是您可以愤怒，却不要过分自责。辟邪全族皆可为战，而人族对魔却几无抵御之力。您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原本也无关对错。而且最终还是因为您，大多族民才能够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啊。”
北洛没有多说什么，从霓商那里接过回音符后，便去准备出发的事宜。
临行前，北洛来到巽风台，正好看到岚相舍命救下的辟邪孩子，她向北洛施礼：“王上。”
北洛道：“好好养伤。”
“是轻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说完，就迳自回去了。
北洛则来到岚相的神龛前，看到一个小木偶放在上面，他拾起来看，上面刻了一些小字：“送给我最尊敬的岚相大人，还有其他所有的天鹿城战士。等我长大了，也要努力保护弱小，保护我们的王城。”北洛不禁感慨万千，在此凭吊一番后，方才回去。
与岑缨等人会合之后，来到传送阵前，一名辟邪战士前来相送，他说：“王上，霓商大人让我过来给您打开空间之门。您现在虽然勉强还能动用妖力，但请尽量以休养为上。”
北洛道：“多谢你们。”
于是一行人从空间之门，离开天鹿城。在赶回阳平之前，他们先返莲中境。原天柿率领着飞天鼠一族前来迎接，原天柿道：“主人，
我们、我们已经听说了……虽然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还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会永远在这里支持你。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了。”
北洛为之感动，便蹲下来对原天柿说：“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谢谢。”说完，还轻轻抚着原天柿的身子，原天柿第一次感受到北洛的爱意，感动得抱着北洛的手，不舍放开。
接着他们回到阳平医馆，刚进门来，凌星见就高兴地迎上来：“你们回来了！”他对北洛说：“听说你的家乡出了事，也和巫炤他们有关，现在如何了？”
北洛道：“危机暂除，但伤亡甚重。”
凌星见道：“如果之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谢了。”
岑缨这时问：“不晓得这些天里这边怎么样了？”
凌星见道：“又有一城出现了魔，死伤无数。好点的消息是阳平这边昏睡的人都醒了，另外大规模的流星已经停止了，魔的力量也减弱了。如今多数门派均有长老出山，加上军队配合行事，眼下看来，情况没有变得更坏。我们选了两三个地方突破入城，发觉里面仍有一些活着的人，都在睡梦之中，就赶紧把他们带了出来，打算晚点再去梦里救人。没想到随着流星止息，他们中的许多人陆续醒了过来。”
北洛问：“是不是只有鄢陵直接打开了空间通道？”
凌星见道：“我们仍在救援之中，但几乎可以确定像你说的那样，其他城镇明显和鄢陵并不相同。如今最大的担忧在于魔出现之处若是不在城中，而在得桐那样的小村里，我们便不能及时发现。”
北洛又问：“灾难是否仍旧集于中州之地？”
“暂且如此。”
“你听过‘百神祭所’这个地方吗？”
凌星见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北洛拿出一张地图，递给凌星见，凌星见怔道：“这是……？”
“若有人手，可以分出个别去这上面标出的地点，先以探查为主。”
“有些什么？”
“或许会是魔族、黑莲，甚至是得桐山里那样的祭坛。”
“前些天马山口那边也发现了一座玉石祭坛，同眼下的事有什么关联吗？”
“还不好说，也许是个破局的契机。最好把祭坛保护起来。你们要是再有什么发现，记得告诉我。”
“一定。”
岑缨问：“北洛，你怎么会有这张图？”
北洛道：“不细说了，我想去一趟巫炤的墓里。”
凌星见问：“有重要的事？”
“或许有办法进一步印证这张图上的地点。”
“那我就不多问了，会尽快安排人手。还有个事情你们知道一下。中州一地不少小有名气的风水先生忽然之间都失踪了。而且这已经是前一段时间的事了，混乱之中很难被注意到。”
岑缨疑惑道：“为什么是风水先生？难道……是巫炤……”
凌星见道：“非常奇怪，绝不是偶然——”
就在这时，越七郎飞到了他们的面前，说道：“你们都在呀！遥夜湾那边，经天轮……经天轮好像发生了变故！寄灵族让我们来求助！”
北洛闻言，当即记下越七郎描述的情况，然后也不耽搁，当即出发，首先前往无名之地。
到了无名之地后，岑缨再次问北洛：“北洛你要找什么？”
“一幅地图。”
“地图？”
“我记得这里有面墙上有幅很大的壁刻。先去那里瞧瞧。”
他们便深入无名之地，走了会儿后，北洛忽问：“岑缨，天鹿城的法阵有明显的缺陷吗？”
岑缨道：“万物皆有生克，所以每个法阵都会有它的弱处，天鹿城的那个其实已经隐藏得非常好了。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好比我自己想要破阵，得一步一步算过去，即使我比现在还厉害好多，也必须做很多件事才有可能略微改变大阵，但巫炤就能够化繁为简，一下子找到真正的关窍。简直像是他自己布下的那个阵一样……”
北洛听了这话，心里暗自生出一个疑问。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壁刻前，北洛祭起蜃珠，点亮了那些莲座上的油灯，然后便映照出那壁刻的整个轮廓来，而且居中的一个像眼睛般的石珠子还自画中飞出，从一个角度看，正好对应着这壁刻上的几个关键位置。
北洛当即道：“果然……”
岑缨诧异地问：“这个……是地图？”
北洛道：“黑色的莲花对巫之堂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们知道怎样激发这种植物的力量，也将之作为陪葬。其他城镇的黑莲和阳平的一样，并不像是近期所置，而是它们的种子在地下埋藏了几千年。我想这种事情在巫炤的墓里会不会留下某种记录……可惜已经被他提前毁去了。”
“这幅图的确是残缺不全的……你怎么知道是巫炤毁去的，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如果有别的原因，最大的可能是整幅图都被破坏掉，而巫炤他们看重巫之堂留下的所有一切，因此无奈之下只抹掉了其中一部分。”
“这样一来就很说得通了……北洛，这些都是你的推测吗？”
“你可以记录下来，交给凌星见。虽然残缺了，但未必没有别的用处。”
“好的。”
于是，岑缨到旁边找个好角度的位置坐下，开始绘画这壁刻。
这时，云无月到北洛的身边说：“方才你碰触的地方，上一回我就觉得有异，曾经释出妖力想要激发，但并无任何变化。需要巫之血才能打开。”
“巫之血？”北洛听了，心中的疑问又多一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