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汉明帝刘庄发兵痛扁北匈奴，拉开了收复西域的序幕
2019-12-31 01:26阅读：
衣赐履按：前面讲过，刘秀朝时，匈奴再次分裂为南北两支，南单于为栾提比，带一票人归附了汉朝；北单于为栾提蒲奴，与汉朝时不时整点小摩擦，并且，此时西域诸国大都在北匈奴的势力范围之内。到了明帝刘庄时期，开始着手收拾北匈奴，剑指西域。
公元48年，匈奴南疆八大部落首领拥立呼韩邪单于（王昭君的第一任老公）的孙子栾提比为南单于，袭了他爷爷的封号，也称为呼韩邪单于，归附东汉政府。公元56年，栾提比去世，接下来继位的单于们，就像不耐烦活着似的，短的几个月，长的三四年，纷纷离世。先是比的弟弟莫继位，一年后去世；然后弟弟汗继位，干了两年，去世；单于宝座又交回给比的儿子适，这个当的时间长，足足干了四年才去世，然后又传给莫的儿子苏，苏是个急性子，刚干了几个月就去了，再由适的弟弟长继位，是为胡邪尸逐侯千单于（看这名字有没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这一年，是公元63年。
衣赐履说：一连串儿的短命单于，显示出南匈奴内部一定极不稳定，特别是单于位子一会儿由弟弟继承，一会儿由儿子继承，这里面的杀伐争斗恐怕极为血腥。
这期间，北匈奴也有所动作。公元59年，北匈奴护于
丘率领部众一千多人投降南匈奴。公元62年，十一月，北匈奴六七千骑兵攻击五原郡（内蒙古包头市）；十二月，攻击云中郡（内蒙古托克托县），南匈奴反击，西河长史马襄前往救援，北匈奴被击退。
衣赐履说：护于，就是左贤王。乌珠留若鞮单于栾提知（公元13年去世，在位21年）在位时，左贤王连连暴毙，栾提知觉得“左贤王”这个称呼不祥，改成了“护于”。
当时北匈奴还有点实力，多次入侵边境，朝廷对此感到忧虑。公元64年，北匈奴派使节到中国，要求指定通商口岸，恢复贸易，并请求和亲。刘庄也觉得两边多做做生意，就能少打点儿仗，还是合算的，就答应了。
衣赐履说：《后汉书》上有“和亲”，但《通鉴》上没有，不晓得司马光大爷为什么去掉。
公元65年，刘庄派越骑司马郑众出使北匈奴，单于让郑众行跪拜大礼，郑众死活不干。单于就把郑众关起来，不给水喝，不给火种。郑众是条硬汉，拔出佩刀，声称“老子就是死，也不下跪！”单于琢磨着，汉朝第一次派使节来就死在王庭，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不再强求，也派遣使者，随郑众前往汉朝首都洛阳。
【郑众，是条好汉！】
早在公元51年时，大司农耿国（云台二十八将中耿弇的弟弟）就曾上书建议设置度辽将军，屯兵五原郡，以防备南匈奴逃亡，但朝廷没有采纳。此时，南匈奴须卜骨都侯（单于姓栾提。非皇族的名宗望族，有须卜、呼衍、立林、兰等姓，跟皇族世代通婚，全是皇亲国戚，有强大的政治力量）等人，听说汉朝同北匈奴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心下恼火怨恨恐惧，就打算反叛，秘派使节前往北匈奴，要求北匈奴派兵接应。
郑众在出塞时就感觉不对劲儿，于是特别留意南北匈奴之间是否往来，果不其然抓到了须卜骨都侯派出的信使。郑众便向刘庄上书建议，应当重新在边境设置大将，以防备南北匈奴相互勾结。
从此，汉朝便开始设置度辽营（北疆边防军大营），命中郎将吴棠代理度辽将军事务（前78年，西汉政府任命大将军霍光的女婿范明友为度辽将军，属于杂号将军，军事行动之后，即行裁撤。本年恢复后，成为常设机关，将领任务及组织结构，都不相同），率领驻扎在黎阳（河南省浚县，浚读如迅）虎牙营的兵士，屯驻在五原郡曼柏县（内蒙古达拉持旗东南部）。又派骑都尉秦彭率军屯驻美稷（南匈奴王庭所在地，内蒙古准格尔旗）。秋季，北匈奴果然派了二千骑南下，打算迎接南部反叛者，但发现汉朝已有防备，这才退去。
北匈奴虽然派使者入朝进贡，但仍然侵扰不断，搞得边境地区的城镇，大白天都紧闭城门。刘庄就同群臣商议，打算派遣使者到北匈奴作外交努力。郑众上书反对，他说：
我听说，北匈奴单于所以要和汉朝互通使者，目的就是要离间南匈奴，坚定西域各国对北匈奴的效忠之心。他们一定会把与汉朝和亲的事上传热搜榜，转发朋友圈，大肆吹嘘宣传，这样，西域那些本来打算归附汉朝的国家，心里头就会打鼓（西域不少国家曾经向光武帝刘秀表示归附之意，刘秀认为当时国力不逮，没有同意，故西域大部分国家归附北匈奴）。我们向北匈奴派出使节之后，单于就抖起来了，自我感觉超级良好，如果我们继续派使者，那他就更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而北匈奴群臣中亲善汉朝的人也就不敢多言了。倘若如此，则南匈奴就会动摇，乌桓（时活动在内蒙古西辽河上游）也将与我们离心离德。关键是，南匈奴长期居住在中国内地（时定居于黄河河套北部及山西省北部一带），对我们的方方面面都非常了解，他们万一反叛，立即就会成为边境大患。如今，幸而有度辽营的大军镇守北疆，才没有出太大的乱子。我认为，我们不派使者回报北匈奴，他们也不敢作乱。
刘庄不接受，仍派郑众出使北匈奴。郑众不得已动身，在路上接连上书力争，把刘庄惹毛了，下诏郑众回来，直接扔廷尉（司法部）监狱里。不久，碰上赦令，郑众出狱，免官回家。
衣赐履说：后来刘庄见到北匈奴来汉朝的人，听说了郑众与北单于的斗争，而且，匈奴人都认为郑众是条好汉，当年在匈奴被扣留十九年的苏武也不过如此。刘庄心头一热，又把郑众召回，后来做到了左冯翊，颇有政声。
公元72年，谒者仆射（皇家礼宾执行官）耿秉屡次上书，请求攻打北匈奴（王庭设在蒙古哈尔和林市）。刘庄因显亲侯窦固曾在河西（甘肃省中西部）跟随伯父窦融，熟悉边疆事务，便让耿秉、窦固和太仆祭肜（读如容）、虎贲中郎将马廖、下博侯刘张、好畴侯耿忠等人共同会商。
【耿秉，老耿家的人，都特别能打】
衣赐履说：这个阵容相当强大。窦固是窦友的儿子、窦融的侄子，耿秉是耿国的儿子、耿弇的侄子，耿忠是耿弇的儿子，祭肜是祭遵的弟弟，马廖是马援的儿子，刘张是刘秀大哥刘縯的儿子。窦融、耿弇、祭遵、马援、刘縯，这都是东汉初年响当当的人物。
耿秉说：
从前，匈奴势力强大，又有其他部族的支持，所以很难制服。直到孝武皇帝（刘彻）夺下了武威、酒泉、张掖、敦煌等河西四郡，以及居延（内蒙古额济纳旗）、朔方（内蒙古杭锦旗北黄河南岸）之后，才使得匈奴失去富饶的养兵之地，他们与西羌部落（青海省东部）的联系，也被切断。匈奴的势力范围只剩下西域地区（新疆及中亚东部），而西域后来也归附了汉朝。所以，呼韩邪单于才向汉朝称臣。如今的南匈奴单于（王庭设美稷，内蒙古准格尔旗），情形与呼韩邪相似。但目前西域尚未归附汉朝，北匈奴也还没有什么大动作。我认为应当首先进攻白山（天山山脉东段，新疆哈密市北），夺取伊吾（新疆哈密市），打败车师（新疆吐鲁番市），与乌孙（首都赤谷城，中亚伊赛克湖东南中国边境）等国结盟，这就相当于砍了北匈奴的右臂。在伊吾驻屯有北匈奴的南呼衍兵团，只要吃掉它，就相当于折断了北匈奴的左犄角，倘如此，我们就可以大举进攻北匈奴本土了。
有人补充说，进攻白山，北匈奴必定组织救援，我们还应当在东部分散他们的兵力。
刘庄同意。
十二月，刘庄任命耿秉为驸马都尉（御马总监），窦固为奉车都尉（御车总监），骑都尉（骑兵总监）秦彭为耿秉的副手，耿忠为窦固的副手，全都设置从事、司马等属官，屯驻凉州（甘肃省）。
衣赐履说：刘庄的任命我有点不解，不论是汉武还是光武，出征时任命多为将军，此处都是都尉，不知出于什么考虑。
公元73年，二月，东汉政府兵分四路，大举进攻北匈奴。
窦固和耿忠抵达天山，进攻北匈奴呼衍王，斩杀一千余人。又追击到蒲类海（新疆巴里坤县西北巴里坤湖），夺取伊吾（新疆哈密市），设置了宜禾都尉（屯垦区驻军司令），留下部分将士开荒屯垦。
其他几路大军都没什么建树，只有窦固一人有功，擢升特进（朝会时位置在三公之下，侯爵之上）。
【窦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衣赐履说：此次战役过程中，窦固派了一个部下出使西域诸国，这个人凭着杰出的军事才能和无与伦比的勇气，成为自张骞通西域以来，中华民族最伟大的远征者，他，就是投笔从戎的班超。我们下一回就讲他。
公元74年，十一月，刘庄再派窦固率耿秉、刘张出敦煌郡昆仓塞（甘肃省安西县），进攻西域。汉军集合部队一万四千人，在蒲类海边打败了白山的北匈奴部队，于是进军攻打车师。
车师前王（交河城，新疆吐鲁番市）是车师后王（金蒲城，新疆吉木萨尔县南）的儿子，两个王庭相距五百余里（两地直线距离一百二十公里，但当中隔着高达五千米以上的山脉）。窦固认为，后王之地路远，山深谷险，不如先打前王。但耿秉认为应当先去打后王，只要干掉了车师的老根，那么前王将不战自降。窦固尚在犹豫，耿秉已然起身，高声道，请让我去打先锋！于是跨上战马，率领所属部队向北挺进。其他部队也就随同进发，一路斩杀车师后国官兵数千人，抢得牛马十余万头。车师后王安得震恐，出城投降。耿秉便带着安得去拜见窦固。车师前王也随之投降，车师全部平定。
衣赐履说：《后汉书·耿秉传》里记载，车师后王投降时，发生一个小插曲，很有意思。安得出城，打算投降。窦固有个司马苏安也在阵前，他想把受降的功劳抢来给窦固，就飞马奔到安得面前，说，汉军奉车都尉窦固是贵人，他是天子的姐夫（窦固的媳妇儿是刘秀的闺女涅阳公主，是刘庄的姐姐），爵为列侯，你要投降，应该向窦固投降。安得于是回城，派其他将领迎接耿秉。耿秉大怒，披甲上马，率领精锐骑兵直奔窦固大营，说，车师王说要投降，到现在还不到，请让我去砍了他！
窦固大惊，说，胡闹，乱弹琴！
耿秉厉声说，受降有如与敌对阵！
说完，带人直扑王城。安得见状，大为惶恐，急忙出门，摘下帽子，抱住马足，投降。
《通鉴》把这一段删掉了。
窦固上书建议重新设置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刘庄任命陈睦为西域都护，司马耿恭为戊校尉，屯驻后车师金蒲城；谒者关宠为己校尉，屯驻前车师柳中城（新疆鄯善县西南鲁克沁城），各设置驻军数百人。
【车师遗迹】
公元75年，二月，刘庄下诏，命令窦固等班师，返回京城洛阳。
衣赐履说：接下来，东汉王朝显示出巨大的军事、政治实力，在北疆和西域，涌现出一系列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至今读起来让人血脉贲张，我们后面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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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赐履和金大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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