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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2020-01-23 13:28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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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南极罗斯海，这是船只航行所能到达的地球上最南的海域。我是去拍帝企鹅的，然而，却无意中踏上了一条昔日南极探险家们的传统线路。路途的遥远与艰辛，促使我开始在风浪中思索探险的本质。这次航行中的经历成为生命中的高光时刻，我收获了比帝企鹅更为珍贵的东西。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距离南极罗斯海（Ross Sea）航行快一年了，日子过得真快，整理图片，看着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似乎发生在昨天。这是2019年最令人难忘的旅行，也是我抵达过的最遥远的地方。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罗斯岛美国麦克.默多站附近的山坡上矗立着的墓碑


为什么要去罗斯海？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去拍帝企鹅。迄今为止，除了飞南极点的行程，能看到帝企鹅的邮轮线路极少。如果从南美出发，可以前往雪丘岛或者半环南极大陆航行（乌斯怀亚上船，新西兰下船），但没有固定航期，看到的概率也不定。每年固定发船，百分百可以看到的就是新西兰探险公司Heritage Expeditions的这条路线。因为极少有中国人造访，手中资料有限，好在远在美国的朋友研究了下，建议我选择最后一个航次，也是最为深入的，线路的名字：In the Wake of Scott & Shackleton（重走斯科特和沙克尔顿之路）,这两位都是百年前名垂青史的南极探险的先锋人物。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由于这艘俄罗斯探险船只能载50名客人，这条线路一年中只有两次，一次长达一个月。我和家人朋友提前14个月预订了舱位，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2019年2月10号上船，航行的第一个阶段主要围绕新西兰的亚南极岛屿（见之前的公众号系列）。2月14号，“恩德比精神号”离开澳大利亚的麦夸里岛，向着南方挺进。迎接我们的是南极辐合带（Antarctic Convergence）的强风巨浪和长达一周的无聊航行。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从新西兰南岛启程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这不是场普通的旅游，更像是一次探险。即使乘坐的是现代的破冰船，比起早期南极探险家们的木质帆船要先进得多，却也拿咆哮的西风带无可奈何。一路上经验老道的俄罗斯船长尽量避开气旋中心，风浪依旧不小。这是艘上个世纪80年代建造的破冰船，应该是用作科考的。船上设施陈旧，是我坐过舒适性最差的极地邮轮。窄小的楼梯特别陡，爬上爬下要格外小心。舱门笨重，开关都要防止夹手。空间局促，公共区域除了餐厅，只有一个小小的阅览室兼做酒吧。为了让大家有更多活动地方，船长室是开放的，随便进，只要不挡在开船的船员前面就行。甲板经常因为浪太大关闭，不要说拍摄，观鸟都没戏。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餐厅位于船舱底部


我自认为抗风浪能力已经在过去七年中的二十多次极地航海中锻炼出来了，不会晕船，但也遇到一些小麻烦。晚上睡觉就成问题，第一天夜里，一个大浪打过来，整个人就从床上出溜下去，幸亏床尾有衣柜挡着，用脚撑住才没被甩出去。但一夜都在床上翻滚，很难熟睡。第二天干脆和船方要了两块木板支在床沿，就这样还得抱着旁边的桌子腿才能勉强固定住身体，否则就得在床上整夜画圈了，恨不得身下有张防滑垫才好。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风浪中煮一碗鸡蛋面是最可口的美食了


桌子上不能放任何东西，统统放到抽屉里。需要的物品就堆在床尾或者枕边。椅子基本放倒在地上，索性不扶了。自己带了个小锅想熬点粥，只能放在地上操作，用铁丝将锅柄和桌腿捆在一起，同伴和我轮流扶着。洗个澡也不太容易，一方面要防止跌倒，另一方面还得跟着水流走，喷头里出的水也左右摇摆。阅览室里所有的椅子都用铁链拴在地上，即使这样，亲眼见一个老外站立不稳，摔倒时扶着椅子，当场就把铁链拽断了。船上走动要特别当心，当然最保险的是哪儿也不去，乖乖躺在床上。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煮茶叶蛋是猫猫的拿手
枯燥的海上航行期间，幸好船方每天都有安排各种英文讲座。在底舱里一间昏暗拥挤的小教室，探险队员轮番上场。讲的最多的是南极探险史，此外还有地质、野生动物、极地科考等有意思的内容。最后连船医都上场了，讲了讲过去水手们在极地航行容易得的疾病。在这个南极课堂上，我全方位地增加了很多关于极地的知识。风浪中不断摇晃，也不适合看书，除了吃饭，听讲座，我大多数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发呆昏睡，毕竟晚上总睡不好。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地关在密闭的船舱中无所事事，才是整个行程中最折磨人的地方。来之前，没人告诉我们这个30天的航线中有22天是纯粹的海上航行，没有任何登陆，22天中又有14天在过可怕的西风带。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小教室里探险队员正在做着自我介绍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南极探险史讲座
2月18号，接近新西兰在南极的属地巴雷尼群岛（Balleny Islands）。大家都拥到船长室，终于看到陆地了，日子有盼头了。原本阴云笼罩的天空，几束云隙光照射下来，刚好打在被冰雪覆盖的岛上，有种神圣的静谧。很快便看到一群座头鲸出现在附近水域，有四、五条之多。有陆地便有更多的海鸟，南极水域常见的贼鸥、巨鸌、雪鸌、暴风鸌等纷纷现身。我跑上跑下忙个不停，总算有事情做了。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巴雷尼群岛位于南纬66°15' 和 67°35'之间，意味着我们要穿圈了（南极圈）。2月19号的早晨，大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电视屏幕。“恩德比精神号”距离极圈越来越近，当南纬66°33'的数字跳出来时，人群顿时发出一片欢呼。大家举杯畅饮，用来庆祝的酒应该是苹果和红酒一起煮的，暖暖的很好喝。我上一次穿圈还是五年前，从南极半岛过去的，感觉很不容易，没想到这次轻而易举就驶过了。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穿圈的仪式感不仅在于碰杯庆祝，新西兰探险队员彼得.麦肯锡开始朗读《南极宣言》：“以任何人的标准，这都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时刻，因为只有极少数人能够乘船穿越南极圈。今天，让我们跟随那些不仅为我们探明了航线，并赋予我们掌握自己命运的勇气的早期探险家的航程前进。穿越南极圈还意味着那些探险家所极其重视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他们呼吁保护这片净土及生长在此的野生动物，确保我们的后代能够受益于这些资源。所以，在穿越南极圈的这个时刻，让我们每一个人随我共同阅读下列誓言，并接受在前额盖上企鹅印章，以证明你已经穿越了南极圈并阅读了誓言。”誓词很感人，事后姨夫特地要来原文，才有了这样准确的中文翻译。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穿越南极圈的庆祝，欢乐的探险队员
“经历了令人生畏的咆哮的南纬40度，狂怒的50度，尖叫的60度海域后，我们穿越了南极圈，并向那些早期的探险家致敬。我，（姓名），以接受加盖企鹅印章的方式，在此宣誓，在今后的有生之年向所有人宣传南极，南极的野生动物，及南极的历史对我们的重要性。”念毕，探险队员在每个人脑门上盖了一个可爱的企鹅章。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接着又航行了一整天，2019年2月21号，我们抵达了罗斯海的门户—阿代尔角（Cape Adare），此时已经在西风带上过去整整六天了。然而，岸边堆积着很多冰，看浪花也不小，不具备登陆条件，大家只能从甲板上远远观望。作为早期探险南极的重要登陆地和基地，这里建有人类在南极大陆上修建的首座建筑—博克格雷温克小屋（Borchgrevink’s Hut）。阿代尔角还是世界上最大的阿德利企鹅群聚集地，这个时间企鹅们基本上完成繁殖，大多返回大海了。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阴霾天空下的阿代尔角


孤零零的木屋看起来保存得还不错，以挪威探险家卡斯滕·博克格雷温克（Carsten Borchgrevink）的姓氏命名。1898年9月，他与九名队员组成英国南极远征队，乘坐“南十字星”号木船从伦敦出发，经过半年的航行于次年的2月17日抵达阿代尔角。探险队上岸后花了两周时间，用在挪威预制好的松木在南极大陆建起了第一个营地。两座小木屋，一座住宿，另一座存放物资。探险队在营地驻扎下来度过了一个冬季，这里由于靠近西风带，风雨交加，辛苦可想而知。与如此重要历史意义的探险遗址擦身而过，众人多少有些遗憾。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南极罗斯海探险之旅
从这天开始，我们正式进入罗斯海。大海风平浪静，终于可以踏实睡觉和吃饭了。两天后的第一次登陆颇富有戏剧性，2月23号凌晨，我们顺利登陆罗斯岛上的美国麦克.默多站(McMurdo Station)—南极最大的科考站，也是美国的南极科考总部所在，成为三年中第一次成功登陆的商业船。这一天恰好是我的生日，半夜十二点过，我站在岸边，注视着月光下的科考站，一时间感慨万千。另一侧，晚霞下“恩德比精神号”静静地停在海面上，就是这样一条简陋的小吨位破冰船把我们带到这里，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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