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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宴饮,一个酒令玩到什么高度

2017-12-07 10:37阅读:
红楼宴饮,一个酒令玩到什么高度
潇湘蓝
红楼宴饮,一个酒令玩到什么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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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春节,单位都在搞活动,也有不少雅集,都在准备助兴节目。这群芳会玩的是抽花签,行酒令。
粗粗翻了一下怡红夜宴,先看一下红香圃众人是怎么玩的。
一、以柳絮为题,限各色小调。
宝钗拈得《临江仙》、宝琴拈得《西江月》、探春拈得《南柯子》、黛玉拈得《唐多令》。宝玉拈得《蝶恋花》。
小调即词的一个种类。
《临江仙》、《西江月》《蝶恋花》等都是词牌名。
实则就是以柳絮为题,依律填词。
r> 比如黛玉的《唐多令》:
典范词作是刘过的《芦叶满汀州》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二十年重过南楼。
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曾到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黛玉填的是:唐多令·咏絮
粉堕百花洲,香残燕子楼。
一团团,逐对成毬。
漂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
草木也知愁,韶华竞白头!
叹今生,谁舍谁收?
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唐多令,双调,六十字。这个好把握。上下片各四平韵,平仄韵脚,这个束缚就大了。没有声韵的基础积累,玩不了。何况黛玉的《柳絮》和刘过的《芦叶满汀洲》,一为青春将逝,无家可依。一为今夕感怀,时势沧桑,均富于悲剧色彩。词令的情感脉络也是相承的。
红楼女儿玩的填词游戏。难度绝不低。

二、雅座无趣,需要行令才好。
1、射覆
宝钗笑道:把这个酒令的祖宗拈出来,射覆从古有的,如今失了传,这是后人纂的,比一切的令都难。这里头倒有一半是不会的。
史湘云:我不行这个“射覆”,没的垂头丧气的,我只划拳去了。
宝琴:只好室内生春,若说到外头去,可太没头绪了。
探春:从琴妹掷起,挨下掷去,对了点的二人射覆。三次不中者罚一杯。你覆,他射。

1:宝琴说了个“老”香菱满室满席都不见有与“老”相连的成语。湘云便知宝琴覆的是“吾不如老圃”的“圃”字。
2:探春覆“人”,又添一“窗”,两覆一射,宝钗便射着他是用“鸡窗”“鸡人”的二典了,因射了一个“埘”用了“鸡栖于埘”的典。

射覆,是高雅之士玩弄智慧的高级游戏。因为涉及到易经八卦的象、数、理等,要从无限可能中推断出某一物来。所以宝钗称之为行令的祖宗。比一切都难。红楼女儿玩的比较轻巧。就是考验一个熟练用典。比如我覆“窗”,便说“雪”,用的是“窗含西岭千秋雪”。你射“镜”,指的是“当窗理云鬓,对镜贴黄花”。这样就可以了。说到底,还是一个诗词歌赋的储备量。
这么玩,射覆也不难。

2、酒底、酒面
湘云:酒面要一句古文,一句旧诗,一句骨牌名,一句曲牌名,还要一句时宪书上的话,总共凑成一句话。酒底要关人事的果菜名。

且看黛玉对的:落霞与孤鹜齐飞,风急江天过雁哀,却是一只折足雁,叫的人久回肠,这是鸿雁来宾。
黛玉又拈了个榛穰,说酒底道:榛子非关隔园砧,何来万户捣衣声。

一句古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出自唐王勃的《滕王阁序》。
一句古诗“风急江天过雁哀”,相似的有陆游《寒夕》“风急江天无过雁,月明庭户有疏砧。”还有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一句骨牌名:折足雁
骨牌就是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之牙牌。每张牌都按点数和花式以及不同的组合对应一句诗。
比如蝶恋花,就是两张梅花五点牌加一张幺五牌,一个一点,五个五点,如蝶舞梅花。这折足雁应是一个点吧。骨牌名花头也多,大多失传了,这游戏也玩不来。

一句曲牌名:九回肠
出自司马迁《拜任少卿书》“肠一日而九回”。
词牌是词的格式,曲牌是曲的调子。粗粗一翻,各有上千种。大多是不熟悉的。而且词牌名曲牌名彼此还混淆,要拈来就用,也只有黛玉了。

一句时宪书上的话:鸿雁来宾
出自“季秋之月,鸿雁来宾。”就是旧年历书上的常用语。比如“黄道吉日”。

酒底:榛子非关隔院砧,何来万户捣衣声。
湘云要求酒底要关人事和果菜。这榛子就是席面上的,榛同砧声,古人素爱清夜砧声微凉意,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有“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秦观有“几处捣残深院日,谁家敲落高楼月”;还有“捣衣溪畔砧仍旧,照面井中月上时”,李白的《子夜吴歌》“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更是秋意缠绵,情思无尽。关于秋思,若无砧声,自失一道诗韵。
黛玉之才,自然领略。

这一套酒令下来,千年诗赋如腾波细浪,微澜蝶泳,喜爱者享尽其乐,不善者微风过处,也能细嗅花香,仰慕一时。

春节来临,俗人媚雅,玩就玩吧,但愿不要太出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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