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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所感事

2020-03-09 18:50阅读:


我有所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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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早晨,天亮得很迟。七点半出门去,街灯依然通明。街上行人稀少,但我没有在空荡荡的十字路口闯红灯。另一个路口,正在堵车,游龙似的长队,几近一动不动。我的车子超越了游龙的尽头,一辆运送灵柩的拖拉机。在超越的一瞬,心竟然猛然一惊,略感不详。但这时候,我的注意力,被冰冷的晨风带走。风一次次吹翻我的帽子,温暖的帽子,软塌塌地拖在后面,前额却浸泡在冰冷中,车子加速跑起来,愈发寒冷,我只想缩短寒冷。 天是灰白色
,屋顶上有暗红的机瓦,更远的屋顶,还没有浮出晨雾,一口一口白色的雾,把小城的边沿磕得残缺不齐,目之所及,像一场围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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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粒状的雪,像失效无气味的尿素,一只无形的手在天上抛洒,给人间施肥。无人踩踏的地方,一层薄雪,刚够覆盖地面。干净的雪,在高于人间的地方。玉粒银屑落下来,装点着人世寒酸的底子。闪着冷冷的光,凄清空阔像另一个人间。我坐在华莱士,挤在等餐的人之间。所有的手机之上,都悬着一张世相迥异的脸。街道是流灯的河,波浪没有方向的翻涌。我踩过薄雪的路,一条铺着甘蔗皮的路,手正承受购物袋的重量,身体向右侧倾斜,我用斜斜的姿态,走过熟悉的店面,手指勒在一片又冷又疼的感受中,整个人都浓缩成一只受重的手臂,缓缓向三棵梅树挪动。我知道,我的屋子暖气充足,再坚持一小会儿,便能回到一种宁静太平,只要我放下受害者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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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梅插瓶,醒在一片幽香里。睡时定也如此,只因睡眠是个无觉的愚人。炖排骨,炸土豆块,白菜汤和洋葱片,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多年以后我们会一起回忆的时光。思念,在你看不到我的空间,我用思念,加固你的样子。加固之后,我看到万里长城,不废万古的江河,朔风和石头的天空,顽固高大。思念已经可以拉长你,增高你,雕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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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出窗口的阳光,十几年来,从夏天追随而至,照在我附身的人间。人间已有祭灶的糖,供奉的香火,成堆雪白的米与一捧插香之沙。听到摇滚乐,楼上的惊人的跳舞声,以及街市的车鸣和隔壁孩子的哭声。腊月可以香,三树梅,几斤肉,半开半合的书。日子惊动着飞鸟,把眼睛交给了它,在人间的高处,巡回勘察,你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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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日子驶来,我举手欲乘,它不刹车也不减速,留我在原地。我看到有另外一个人,从我握着的书中,翻开爱看的一页,把那一页指给我看。她借我的笔,写下句子,从我的思想里,把那凝神之忧读出来。有另一个人,也握笔如我,翻书如我,躬身伏案如我。当我走动,她便移至旁侧,当我入睡,她便垂下眼睫,我一举杯,她就渴饮。我是笔记的首行,她便紧随其后。我是一个俗世,她就在俗世里走动,画下低低的爱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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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今夜听见,森林和马,一丛钟形花,湖上停泊着我的平底船。芦苇抵抗着一匹匹北风,把自己的骨头掰断,又脆又轻。流水是月光的女儿,瘦瘦地躺着,下嫁冬天。一条走到尽头的路,与一本翻到最后的书一样,原来如此,不过如此。我还是活到了冬天,看过了一场雪,在雪里,等了一回你。你说,我们一边活一边等,人生就不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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