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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2019-09-07 07:00阅读:
西方学者怎么说?——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诸玄识

(一)前

最近,国内众多媒体和广大网民针对如此“奇谈怪论”口诛笔伐、冷嘲热讽,即:“英汉同源”、“英语源于汉语”等等。当此之时,竟有人“不识时务”地出版新书,云:“英文是剽窃中文的产物”;似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冒天下之大不韪——是“自不量力之螳螂挡车”,还是“风口浪尖之力挽狂澜”?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元定 著《破译英语密码——英文是剽窃中文的产物》(三联文化出版社,2019年)。


在反对民族主义极端化的同时,尤要防止逆向性地掀起“西方伪史保卫战”的狂潮。


(二)“外来语”支撑莎士比亚?

德国哲学家斯宾格勒(18801936年)在其否定“古希腊”时,指出西方在10世纪之前不存在文字。18世纪后期的伏尔泰也说,五百年前的欧洲没有文字。

莎士比亚所在的16世纪英国,还是口语交流;刚开始向“文字交流”转变,这个过程是在两个世纪之后完成的。后世统计16世纪英国文盲率的资料所采用的标准,不是读和写,而是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而莎士比亚则恰恰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一发现的莎士比亚六个签名,每一个都拼写的不一样。

所谓的“古英语”实际上就是部落语言,不到一千个单词。在莎士比亚晚年(17世纪初)出现一个“英语单词表”(Table Alphabetical, 1604年),才两千多个词。那么,拥有数万词汇的“伟大的莎士比亚剧作”从何而来?答:在“莎翁”死后,在其名下滚雪球般地膨胀起来的!

1755年问世的《约翰逊英语词典》是第一部正规的、有定义的英语词典,其词汇量在45,000左右。之后,作者(塞缪尔·约翰逊)又基于这项成果,花数十年时间改写、改造旧莎剧,这就基本上形成了经典版或现代版的“莎士比亚”。

约翰逊一生有“三部曲”:1.著述“中国学”(关于中国的“百科全书”),其数量之大,堪称18世纪英国之最。2.编纂《约翰逊英语词典》,这是“汉语思维”和“解码汉字”的结晶(借取含义、借鉴定义)。3.编辑“莎士比亚全集”,不仅他的词典成为“莎士比亚词源”,而且还融入其他“中国风”的成果。后者如霍勒斯·沃波尔基于“中国风”伪造的“哥特式”,导致“莎士比亚哥特化”;再如托马斯·珀西基于中国文学(《好逑传》和《中国事物汇编》)伪造了“英语诗歌遗产”,也通过约翰逊而变成了“莎士比亚诗歌”。

那么,英语词汇是怎样从几百、几千,变成几万的了呢?最近的一部汉译英文书揭开了谜底,即《英语的秘密家谱:英语帝国的源起与兴盛——借来的文化、逆势成长的历史、强制推销的人类意识大杂烩》。也就是说,英语的原生词汇很少,而绝大部分则是外来的。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英]亨利·希金斯 著/ 林俊宏 译《英语的秘密家谱:英语帝国的源起与兴盛——借来的文化、逆势成长的历史、强制推销的人类意识大杂烩 》(重庆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


(三)现代英文的中国文化内涵

再来介绍一部英文著作: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加]尤金尼娅·詹金斯 著《中国品味:英语的主体性和东方主义前史》(牛津大学出版社,2013年)。


根据牛津大学出版社的新书介绍,尤金尼娅·詹金斯是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英语系教授,她的著作《中国品味:英语的主体性和东方主义前史》,是对中国与欧洲关系的传统叙述(西方中心论之东方主义)进行挑战;这项研究建立了全新的认知,即英语作为一种正规的和现代语言文字,是如何通过参照与融摄中国文化及物质文化而形成的该书考察了整个18世纪,英格兰着迷于由舶来品所体现的中国物质文化;由此提出:“在文学和物质文化上的‘中国风’,是形成新兴的‘英语世界’之品味性和主体性的关键”。

怎样理解“东方主义前史”?“东方主义”是西方中心论的一个分支。它的“前史”主要是说“西方中心论”甚嚣尘上之前,即在17—18世纪,中国思想与物质塑造西方这一事实尤其是指中国文化在形成西方现代性、文学艺术和英语风格的过程中,所起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尤金妮亚教授甚至主张:英国幸运地跻于中国的“天下文明”,她才有了现代文字、文学和文化——是中国文化及物质文化塑造了英语和英国(不列颠帝国)文化的“主体性”的。下面是其原话:

在蒙塔古夫人(1689—1762年)的现代英语版本里,中国元素在文化事业上所占的分量之大,意味着在17世纪后期动荡的几十年里,“中国想象”(中国概念)已经成为英语词汇的组成部分了,成了英国性自身(Englishness itself)……。在漫长的18世纪,中国文化成为英国性的尺度。……中国文化逐渐修正不列颠的民族认同,尤其是变更了“英国性”,使之从旧的贵族实体转变为个性化的心灵……。1660—1830年间,英国在全球的傲然崛起;追根究底,“中国风”的成果构成了英国的世界主义的基础材料,它与在这一时期的修正和重塑英国身份有关。由此,我们能够看到了新兴的现代性民族、阶级和女性,以及(西方中心论之)东方主义政策,后者的作用是虚构英国主体性(服务于帝国主义和鸦片战争)……。在18世纪,英国通过“中国意象”反射出自身的世界主义民族;而后,它却设计了(西方中心论之)东方主义的策略,来编造不列颠的主体性……。“中国图景”不只是促使现代早期英国转向全球文化思维的拉力之一,而且简直就是英国文学成就和它所反映的“世界主义”的知识基础……。对于英格兰的某些事来说,“中国”何止是另一个国家、帝国或文化,而是意味着新兴的全球观念(“天下文明”);由此,英语必须被中国标准来衡量和检验……。英国文学反映了和组合了各种各样的中国印象,它们都是指向更广泛的全球化和世界主义(天下性)的;在文学的效果上,“中国物语”陪伴着现代英语的诞生,彼此和谐互动,而使英语关注更大的世界。换句话说,英语文学所归因的中国物性及其汉语风格,并非只是这些事物本身被引进于英国文化;而更重要的是,它意味着:如果没有中国文化的概念,这些英语文学是不可想象的……。把中国(元素)写入英语主体,是不列颠能够作为一个世界主义民族,全球伸张的文化主要路径……。

既然现代英文、乃至现代英国的民族性与世界性皆源自中国,那么,我们就不难理解文盲的莎士比亚竟能“写出”包含丰富的国际知识的作品,是怎么一回事了!


(四)英国文学传统在中不在西

不独有偶,与牛津较劲的剑桥则更胜一筹:出版了一部“英国文学的中国源”的书。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韩]恩庆敏著《中国与英语文学的现代性》(剑桥大学出版社,2018年)。


关于首尔国立大学英语系教授恩庆敏(Eun Kyung Min)著《中国与英语文学的现代性》一书,剑桥大学出版社的出版介绍云:

该书探讨了现代英语文学身份如何被异国——特别是中国——的传统与历史塑造的。……中国文化价值及其复杂的艺术体系,构成了17—18世纪英国“民族文学”及其发展内容……。作家包括迪福、艾迪生、戈德史密斯和珀西等,都把中国元素写进这些新兴的文学形式之中,诸如小说、期刊、报纸上的伪造信件(与中国通信)和“古代”英语诗集〔尤其是指珀西基于《好逑传》和“中国文献汇编”,杜撰的《英诗辑古》(中古英语诗歌遗产)。——译者〕

〔内容摘要〕艾迪生和坦普尔(对中国园艺及其美学的研究)为中国审美观念转变成西方现代性美学,打下了基础……。〔引者按:“审美”(Aesthetic)这个词——根据西文词源词典——产生于18世纪,它应该是“中国风”及其所开启的浪漫主义运动的产物(美国哲学家洛夫乔伊)〕。斯洛博达(Stacey Sloboda)指出:“‘中国风’这个以中国命名的审美品味,不只是体现一种新兴的全球文化,而且还决定性地构成了视觉与物质语言,它起到了赞美和批评18世纪的商业文化的作用。”……借用历史学家罗文塔尔(David Lowenthal)的话,“过去是一个外国,……却派生一个现代性国家”。……把同时代的外国——即中国——的历史经历,转化成对欧洲过去乃至其“古典时代”的理解;……(英国人)想象中国的地理风貌帮助他们绘制一幅英语文学的场景,同样,想象中国的丰富历史帮助他们找到了独特的英国文学传统的契机。〔塞缪尔·约翰逊说:“全部的中国历史都已变成了浪漫的素材。”法国哲学家德里达也说:汉语写作概念起着“欧洲幻觉”的作用〕。托马斯·珀西编译《好逑传》和《中国事物汇编》是他编造《英诗辑古》的初期准备,……帮助他定义不列颠群岛的文艺性与独特性。


(五)中国风、现代性与世界主义

马萨诸塞—波士顿大学的斯洛博达(Stacey Sloboda)著《中国风》(曼彻斯特大学出版社,2014年)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该书简介:

通常对于“中国风”兼具赞扬和嘲笑,说它是美丽而琐碎、以及过度奢华的一种装饰风格,斯洛博达批判性地重审之;她认为,“中国风”并非18世纪的全球消费文化的无声参与者,而是这种文化的主讲者。该书通过对陶瓷、壁纸、家具和园艺等中式设计的案例分析,聚焦和研究“中国品味”这一18世纪英国的文化现象。

这部书的原型是作者的博士论文,题为《中国塑造不列颠:审美、设计和帝国,1745—1851年》,其中心思想是:

就其狭义而言,中国风作为一种视觉文化遍及18—19世纪的欧洲。但它通常被说成是靡颓的、女性的、异国情调的和边缘的。虽然没有人否定这一事实,即:基于中国风而形成西方装饰艺术的传统但现代西方的相关研究则倾向于,“中国风”只是异域流派和艺术史脚注……然而事实上,中国风在不列颠的审美模仿、异质融摄和国家认同等方面,塑造了整个的现代观念。……研究从1745成立切尔西瓷器厂到1851年伦敦博览会这段历史,我的意图是证明,中国风不仅在装饰艺术上是英国艺术史的中心内容,而且还是不列颠帝国的民族文化形成的关键。……中国风的意义超越了无声的装饰艺术,它说定了英国新兴的帝国身份。亦即,“中国风”在文化上促成英国成为一个帝国式的民族国家。“中国风的直接效用包括瓷器、室内装饰和设计论文等,它创造了中国式的英国视觉文化,中国占据了英国观众的想象力……。在视觉上,不列颠作为帝国式的新民族所需要的思想,是中国塑造的。……换句话说,中国风作为一种视觉语言,与那形成“大不列颠”的文化力量,乃密切相关。如果说,中国风18世纪还意味着外来文化和奇异品味;那么,到19世纪,已成为英国审美和物质文化的基本要素了。“中国风”给(英国)个人主义提供了这样一种意象,即这既是外国的、又是很文明的东西,因而赋予西方现代性世界主义(modern cosmopolitanism)。


(六)中国赐予英国的现代性

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安妮·韦查德Anne Witchard)主编《英国现代性与中国》(爱丁堡大学出版社,2015):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书中写道:

斯特拉奇(Lytton Strachey, 1880—1932年)的看法是,在相互对照中,中国不仅仅是一个遥远的异域风情,而是“欧洲文明的另一面”(Europe's civilisational other)(英国)从这个异质特性得到哺育。中国因素远不是通过在熟悉的主题中增加新的变化,来重新定义英语;而是通过“截然相反的两元”(对立统一),服务于形成英语风格(欧洲风格)的实质。中国文明提供给人类的,不仅是宽阔的诗意的历史框架,而且是最充分表达的、可以理解的“文明的声音”(the voice of a civilisation)。(戈德史密斯)《世界公民》……从一个中国绅士的角度显示,中央王国和中国人连接着欧洲人的世界主义理想一言以蔽之,中国堪称“欧洲文明的另一面”有两层意思:

1.中国是一个“怀旧境界”(site of nostalgia),代表着欧洲人认为本应具有、却已失去的东西,即真正传统:“原初语言”——纯正的、诗意的语言文字及其深奥内涵。
2.中国是一个“理想境界”(site of idealism),代表着欧洲正在获得的从未有过的东西,那就是非宗教的人生与物质文化,还有汉字密码中的品味生活、艺术审美、女性资质和天下情怀;换句话说,中国代表着英国及西方所具有的现代性。


(七)中国赐予德国文字、文学和哲学

贝蒂娜·勃兰特和丹尼尔·普尔蒂主编《德国启蒙运动中的中国》(多伦多大学出版社,2017年)


中国文化塑造的何止英语,还有英国及西方的现代性与世界性!
其中第5章是由美国鲍登学院教授比伊特·陶茨Birgit Tautz)撰写,其标题为:“中国文化本土化:德国知识、风格和文学史”。其节录为:

自从耶稣会士首次赴华,中国就成为欧洲的理想的知识憧憬和学习目标。在18世纪的德国,中国意象渗透到它的最丰富、最亲密的话语中。18世纪中后期的德国的中国意象,还保持着(法国)启蒙运动的早期对她的描绘的——理性的普适主义:作为典范的中国的先进哲学、政府机构和教育制度〔黑格尔说:“……国家公职都由最有才智和学问的人充当,所以,(欧美)他国每每把中国当作一种理想的标准,就是我们(德国)也可以拿它来做模范的。”——译者〕。这正是欧洲人应追求的理想状态。旧版(德文)《布羅克豪斯百科全書》保留了18世纪的中国形象,她是被公认的知识形成的源泉,并且起着文化与政治合法性的参照物的作用。

18世纪的德国文学和哲学的资料考察其(文化)主体性。中国因素是作为密码出现在这些文本中的,它隐然而持续地昭示宇宙秩序,同时也与德国主体性的各种表达联系在一起的。“汉字密码”不知不觉地在认知身份、公共参照、个性与权威等方面,投射着这种主体性。在它产生德国文化的主体性的同时,“汉字密码”从来没有被明确命名。然而,我们注意到,随着我们浏览各种文本,浸透于哲学、教益散文、小说段落和戏剧中的中国元素,越来越具有观赏性;而且其中的一些,我们一眼就看出它们是中国传统意向的属性,其余的部分则相对隐晦……。而与此同时,德国的主体性则正在围绕着中国而臻于成熟。不仅通过解码翻译文本,而且还借助于学者们对中国资料的独创性的解读,德国的主体性进行自我构建。通过当时学者们的解读和描述,“汉字密码”顺理成章地被用于德国社会共同体的构建;儒家的责任和孝道也发挥整合社区的作用,但这通常被想象为“自然而然的社会进化”的结果……。

使用歌德著述的例子——大部分是他论中国诗的遗稿——表明,所有的德国知识分子都卷入了这场中国文化浸透其国土的交流之中。歌德改写了英语翻译和评注的中国诗,把它变成了他自己的语言,从而把发轫于利玛窦的互文转换链延伸到德语;由此,汉语文献变成了德国的双重表达:特定文化身份和普遍知识模式,后者奠基了德语的世界文学。

于是,德国诗歌与更广泛的文化话语产生共鸣,乃至超越文学本身,而在认识论上回应那被改写的中国文献之表述;后者标志着我们今天称之为现代知识的形成——在19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各种中国式的新兴学科(包括文学和哲学)在德国脱颖而出,如雨后春笋。正如奥布莱恩教授所说:“智者们希望在欧洲的土地上建立中国式的学术。”——译者〕。

一旦介绍中国在现代早期西方的实际存在,这就意味着把(西方)哲学权威置于危险之中。……西方中心论编造了包罗万象的叙事,硬说东方与西方相反,是对立面;然而这个西方中心论的星座最终受到了挑战,那就是:如果重新讲述故事,那么,在德国乃至在整个欧洲,在其文学和文化史中,中国都是核心,譬如众星拱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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