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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居寺(石窟),大规模的明代崖墓群

2022-03-17 10:24阅读:
义居寺(石窟),大规模的明代崖墓群
去年九月随北京古迹群到山西临汾盆地附近访古,八日刷保百十项,第十六篇记录义居寺(国六),义居寺听名字以为是寺院古建筑,而实际上义居寺最早的形态是石窟寺,在崖面上布满的窟洞。碛口古镇是湫河入黄河的交汇处,从这里沿着湫河上行十几公里,有一处面水而立的柏山山体崖壁,崖壁上面凿有大量的窟洞,这种交通便利又山体崖壁依水而立的地理位置,是早期修建石窟的理想环境,义居寺的崖壁如果都是早期石窟,义居寺早就全国出名了,不会是今天名不见经传的样子,现在这些崖壁上窟洞仅有五个被称为石窟,其它五十个被称为瘗窟,埋葬高僧的遗骨,这是佛教丧葬的一种形式,我们常见的是对高僧起塔供养,就是伴随寺院的塔林,比如少林寺塔林,而伴随石窟寺的瘞葬洞窟形式很少有人关注,特别是大量地素面洞窟,没有任何形式上的美术表现,即使伴随着著名石窟而存在,也被研究者视而不见。在网上查到《石窟寺佛教瘞葬形式与传统丧葬礼俗之关系》(龙门石窟研究所),对我国石窟中的瘞葬窟和瘞葬穴进行了梳理,在麦积山、龙门石窟、炳灵寺石窟和莫高窟著名的石窟都有瘗窟和瘗穴出现,不是一种罕见的现象,而是一种未被解开秘密的传统,甚至有些小型带有造像的石窟本身设计初衷就是瘞葬窟,高僧信徒死后继续拜佛的场所,也就是崖墓,直到明代这种瘞葬形式也有流传,只是被无视而已。而义居寺瘞葬窟群,以其规模整齐而十分罕见,窟门的装饰也有简单美学的含义,其历史价值比义居寺的木构建筑遗存更高。
看到2007年义居寺的资料,仅有中轴线三座破大木构房子,山门、前殿和正殿,加上窑洞式藏经楼和崖壁上的窟洞,这是义居寺全部的旧貌,地名是枣圪垯村的中学校园,名字很土气,但中学在民国时期很洋气。现在的义居寺在2014年不仅全部翻新,而且扩大的几十倍,新建了大型石牌坊和砖塔,从仅有三座古建筑变身成为5.6万平米庞大的景区建筑群,我们在义居寺被砖塔所误导,直接去了新建的寺院。等我们找到义居寺的文保牌,已经是下班吃饭的时间,所有的房间都锁门了,只好硬着头皮找到一位拿钥匙的义工大姐,没想到在义居寺里碰到的工作人员心态平和,热情接待我们几个不速之客,交谈中知道我们喜欢看古迹,带我们快速参观了石窟区和天王殿的水陆壁画,都是一间间开锁参观后又锁门,没有一点不耐烦,在我眼中,那位拿钥匙的大姐好像隐约带着头光,引领我们参观石窟,这里的师傅都是好人。
1义居寺石窟的开凿年代疑问,义居寺不是传统的南向建筑,中轴线是东西向,朝东的寺庙,而石窟开凿也是朝东的,我们参观了四个洞窟,实际上现存五个洞窟,窑洞式藏经楼二层有四个洞窟,两个大点(32平米),两个小点(4平米),加上万佛洞(60平米),合计五个石窟,由北向南分别标识为1-5号窟。其中较大的1号、4号和5号(万佛洞),窟形都是平顶的长方形,5号窟有两根石柱支撑,窟顶因为有平棊天花藻井的图案,特别是4号、5号(万佛洞)是八卦藻井的图案,各种动物的浮雕,万佛的陶范样式及布局,与宁武万佛洞高度相似,都是明代石窟断代的标准器,这三个大点的石窟是与寺内大木构殿宇建筑同时代的产物,标准的明代石窟和明代木构建筑,在万历年间形成现在的模样。也有一种可能性,三座大石窟是在早期小石窟基础上扩建的,但已经没有早期石窟的痕迹。
剩下的两座小石窟,2号和3号,可能是义居寺崖面上最早的石窟遗存,我们只参观了2号,方形窟形,拱形窟顶,原有7尊造像(1.3米造像),现场保存5尊,另外2尊被盗。窟门侧有护法类的浮雕像(仅存一侧)。据说3号窟造像全部被盗,没让我们参观。当地文管部门判定是宋代遗存,我觉得可信度极高。至于景区说是北魏石窟就扯远了。先说2号窟造像布局不是景区介绍的七佛造像,而是一佛四弟子二菩萨(被盗)的组合。石窟三壁仅设一坛,正壁是主坛释迦与两位大弟子,可以清晰分辨老少弟子阿难和迦叶的组合,两边侧壁与正壁呼应,是弟子+菩萨造像的组合,弟子像无头光,被盗菩萨像有头光残迹,这种连续四弟子的组合,或者是有罗汉组合,把菩萨像放在最外边,在早期石窟没有出现,可能是宋代开凿者的再创新,另外这些造像外表曾经被施以泥塑层,有的没有脱落,石胎与泥塑层反映的时代信息不明确,泥塑层疑为明代。再说石窟门外侧的护法造像,损坏严重,细节看不清楚,个人猜测不是天王像也不是力士像,而是世俗题材的布衣门吏,双手下垂恭迎状,与南宋的石墓浮雕门吏类似,所以我第一眼看见这个比真人还大的浮雕,以为里面是个墓室,没想到里面有佛造像,还是站在莲茎台上的弟子像,新老交错的感觉,特意和门吏合影,示意人体比例。所以义居寺小型早期石窟应该是不早于宋代的石窟,据民国六年(1917)《临县志》载:义居寺为天官寺下院,创建于宋代,历经重修,现存多为明、清建筑。两个小石窟可能是宋代创建时期的唯一遗存。
网友刘晓华老师对石窟的追寻令人敬佩,关于义居寺推荐参看刘晓华和同路人两位网友的博客文章,石窟数据部分摘抄如下,1号窟:长方形窟,深8.05米、宽4.65米、高4.00米窟顶平面藻井,中心图案为二龙戏珠,平棊图案为动物造型,2号窟。窟门外侧为布衣门吏造像(缺一),窟内深2.20米、宽2.35米、高2.25米,正壁为释迦坐像,左右为阿难、迦叶站立像;南北墙壁各有2尊罗汉像,其中2尊被盗。3号窟,形制同2号窟,造像被盗。4号窟,同1号窟形,藻井图案为八卦图案,平棊为动物、花卉图案。5号窟,单独称为万佛洞,窟门仿木构四柱三殿顶式构造装饰三门三窗,正门与两旁门之间雕刻着外露半身的蟠龙纹装饰,三个殿顶下均有斗拱檐桁檐椽,上起脊鱼龙倒吻兽。额枋中间与正门洞齐,匾书“万佛洞”三字。内为长方形窟洞,洞高6米,阔5米,深12.4米。其中有宽0.7米,高6.6米的齐棱平面方柱2根,平面窟顶藻井为八卦藻井,平棊图案有人物。另外,义居寺保存“万历御制新刊续入藏经序”,也没什么可骄傲的,碑文是万历为明《永乐北藏》写的赞颂母亲的推荐信,属于当时任何一座佛教寺院均可沾光的荣耀,碑文与义居寺没有关系,但可以间接证明义居寺在万历年发迹的事实。
2、义居寺崖墓的规模状况,关于义居寺明代崖墓群没有找到专业的介绍文章,我可以信口开河,联想“义居”为聚众而葬,在北京周边的山区有很多太监集体坟墓群,为了养老、丧葬以及死后祭享等事宜,明代宦官多自发地以佛教寺院为基地,组织“义会”。义会是指宦官为筹办身后丧葬、坟地卜建等事宜,集体出资设立的互助团体,参会者共同出资,购置土地,建立公共坟茔和寺院。义会组织圈定的坟地又称为“义地”、“义茔”、“义坟”等。好听点也可称为“义居”,就是太监公墓。而义居寺的摩崖公墓虽然不是太监组织,有可能是佛教高僧的公墓,伴随石窟寺而存在,高僧们死后的“义居”之处,所以有早期地名义居里(所、都)之称,义居寺得名也顺理成章,以上是附会而已。现有崖壁公墓群分三层,前两层有二十几窟,总数近五十窟,这些瘞葬窟不是灰骨葬的形制,而是大型的真人尺寸墓穴洞,窟内面积2-4平米,窟口相连,十分壮观。据说有明代天启年号的纪年石刻,有几座窟口有装饰建筑石刻,是保存最好的珍品。比如窟口按石牌坊的形式装饰,两侧有牌坊柱的支腿,窟门是仿木构的屋檐石刻装饰,前面有碑座,门楣刻有“瑞公云口寿域”,清晰表达瘗窟的身份,而方形窟门四面凿有浅槽,便于用石板或砌块封堵,形成封闭的墓穴。外面如墓碑可以祭奠。至于佛教瘞葬石窟与起塔供养的宗教区别不太清楚,只是略微知道这种伴随石窟寺的瘗窟丧葬形制源远流长,与石窟寺本身有关。
3、石窟中瘗藏形式的综述,现存最早的瘗窟实例就是麦积山第43窟,西魏大统六年(540),文帝废后乙弗氏被迫自杀,凿麦积崖为龛而葬,号为寂陵。这种瘗窟制式是佛造像室和信徒遗体室分为两室的高级形制,此后在龙门石窟、炳灵寺石窟、敦煌石窟都有瘗窟和瘗穴发现,瘗穴指骨灰葬,一般刻摩崖塔,在安阳灵泉寺最多,所以我怀疑安阳小南海石窟也是瘗窟的高级形制,或者说是高僧生前修行和死后继续供佛的合用之窟,封上窟门就是石棺。隋唐之后,元明时期的瘗窟多是素面窟洞,没有艺术价值,宗教含义也不清晰,义居寺瘗窟是明代的杰出代表,值得关注。
4义居寺木构建筑和壁画,义居寺三座老木构殿宇被我忽略了,建筑翻新后很一般,大雄宝殿有宋元早期建筑的影子,该殿平面狭长,殿身低矮,斗拱硕大,屋面举折平缓,出檐深远,早期风格显著,锁门未进,我仅仅在天王殿看了一遍水陆壁画,年代定位明代,无直接的证据,水陆壁画保存的不太好,面积200平米,三层列队布局,技法娴熟,水准尚可,可以看到榜题字迹,对明代水陆壁画有参考意义。
总之,义居寺的摩崖墓群不应该被无视,也许是最后的瘗窟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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