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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156.新丰姑娘瘦如草,稀落掌声催局长快闭嘴下讲台

2021-09-21 00:10阅读:
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156.新丰姑娘瘦如草,稀落掌声催局长快闭嘴下讲台
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56.新丰姑娘瘦如草,稀落掌声催局长快闭嘴下讲台
1984320日(星期二)

班里的王海清同学研究刘绍棠的作品,于是我把自己去年收集到的有关“乡土文学”及刘绍棠创作的十几张资料卡片给他用了。他问起我,我只得老实告诉他,我本来是想研究刘绍棠的,我还没说完这句话,他抢着说:“那是我把你的‘生意’抢了,你又不早说,我是走投无路才选他的。”
我连忙说:“不是的,我更喜欢张洁的作品。”

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只是在我们班,这种互相帮助太少了。也许因为我帮助了他吧,他也开始帮助我了。他把他借来的杂志中有关张洁作品的评论文章推荐给我看了,我当然是真诚谢谢他了,不带任何个人的目的。我似乎感觉到,要想得到别人的帮助,自己必须首先去帮助别人。我也感觉到,我帮助别人太少了,我帮助的对象只局限于女友及比较要好的同学,可能是因为这个缘故吧,在整整四年大学生活中,愿意为我提供帮助的也仅仅是几位女友。现在,我把收集到的资料给男同学用了,因而我也得到了他的帮助。,我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值得的。既对对方有利,又对自己有利,这样的好事,可乐而不为?必须申明的是,我把资料卡片给别人用时,并没有指望能得到别人的帮助,并没有想到别人会回报我,对待别人的帮助,我接受了,同时我将尽我所能帮助别人。

早上玉琼问我:“是不是华师大已经知道分配方案了?”
天呀,我怎么会知道?她怎么会问到我头上?我便问她:“谁说的?”
她说出了一个女同学的名字,此人外号叫“路透社”(花名是我起的),专以传递小道消息、谣言为生。我想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中午放学,我跟她一块走,我知道她的消息灵通,后台又很硬,便问她:“知不知道毕业分配有什么消息?”她说不知道。我便告诉她,华师大准备六月底分配完毕,在学生放假之前到中学报到。我压根儿没说华师大已经知道了分配方案,不知道她的耳朵长到哪里去了,是没听清楚,还是故意造谣?

玉琼问完我那句话后,我便故意大声说:“哼!怎么这样传话的,以后什么都不能跟她说!”
我本来就很少和她说话,很少和她一起走,鬼知道我昨天是怎么回事,一时心血来潮,跟她讲了个重要问题,就被她歪曲了。

今天中午放学时,她一直走在我前面,我没有追上她,而是拐进了书店,看着书架上的书。这时有人叫了我一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她!不知道她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直是我“跟踪”她,怎么突然变成她尾随在我后头?大概是昨天尝到一点甜头了,今天还想从我嘴里掏出点什么吧?没办法,我甩不掉她,只得跟她同行。

她津津有味、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起他们那边一个傻子找女朋友的事情,我记得这件事在上二年级时她就讲过了,现在都上四年级了,她又好像散布路透社最新消息那样重新给我讲了一遍,边讲边笑,边笑还边手舞足蹈。她的笑声我已经在以往的日记里多次描写过了,总之一句话,一听到她的笑声我就觉得恶心,一看到她那造作的动作,我真巴不得此时变成瞎子才好呢。她讲得有滋有味,像品尝什么美味佳肴,唾沫横飞,我听得头昏眼花,像得了什么病,我想尽快离开我身边的病菌,盼望她搭的公共汽车快点来,这样,她就会跑着上车。

天助我也,16号公共汽车来了,她说:“我先走了。”我求之不得,只见她跑起来了,直筒裤裤脚一飘一飘的,背着书包的右肩往下斜,左手抬到胸前,随着步伐前后左右地摆动,造型、姿势“优美”极了。

收到穗如的来信,她叫我“要争取留在广州,尽最大的努力呀!”她的好心我领了,说句心里话,我只想尽最大的努力改行,不管去哪里,只要不当老师就行。我最理想的去处是报社,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但我也知道,要去报社,就不能留在广州,为了我的事业,我情愿离开爸爸妈妈,,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生活,开辟我的根据地,但愿我去报社的愿望能实现。

上午两节美学课,老师给我们放了幻灯,边放边解释幻灯片的含义。对一个不会欣赏艺术的人来说,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中流传的一个美好故事,到了她的嘴里,就变得干巴巴的,断臂维纳斯的雕像,她这样解释:虽然这是一幅裸体画,但它反映了人的一种精神,所以它是美的。那么我要问,人的精神也有好有坏,为什么她就不讲清楚维纳斯的美反映了人的什么样的精神?是她不会欣赏呢,还是她不善于使用定语?

1984321日(星期三)
班里有一位新丰籍的同学,他说:“唉!毕业以后又要回到新丰去了。”
有人插话道:“新丰好呀!”
于是嵇同学说了几句顺口溜:“新丰好新丰好,新丰姑娘瘦如草,小伙子吃不饱。”还说他准备打光棍。当别人把这几句顺口溜告诉我时,我笑起来了。我知道客家地区非常穷,地少人多,我本来就是客家人嘛。至于新丰的姑娘是否瘦如草?我没见到过,“小伙子吃不饱”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顺口溜编得很有意思。

方一飞老师在上当代中国小说选读课时,总结上次讨论张洁的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说了这样一句话:“张洁的作品有契科夫的风格。”之后又对我说:“张某某,你研究张洁的短篇小说,要找契科夫的作品来看看,选择一些来看。”语气很随和,让人感到不看契科夫的小说,就研究不了张洁的小说,我对着他点了点头。就为了他这句话,下午我拿起了契科夫小说。

别看李教授是个教授,讲课并不怎么样。他给我们讲鲁迅杂文,讲得我直打哈欠。连年月日都要重复两三遍,这未免太啰嗦了。引用鲁迅先生的原话时,他让我们记住大意就行,可他自己读得实在太慢了,我们能一字不漏地记下来,甚至连标点符号也准确无误。这样慢条斯理地讲课有必要吗?这样一句话重复多次的讲课,我们这些年轻人受得了吗?他好像并不了解我们年轻人的特点,我们最忌啰嗦,希望速战速决。其实,关键词句多讲一遍就行了,何必句句重复?我们不敢给他提意见,只能在台下唉声叹气,做出种种不耐烦的表示,谁敢去伤他的心,给他的脸抹黑呢?也许,他还自认为自己讲得很好,分析得很透彻呢。世界上这样的人为数不少,没什么好计较的。

1984322日(星期四)
今天到桂花岗听市教育局领导作报告。
春雨下得太多了,通往门口的泥路脏兮兮的道路泥泞,我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走过去,找稍微没有那么多水的地方走,等我好不容易走完长约20米的路,再看看自己的鞋底,全是泥!

局长大人开始作报告了。他从十二大把教育作为三大战略重点讲起,讲到省、市做出什么决定支持办教育,讲到市里的教育投资有多少,洋洋洒洒,一点也不切合我们的实际。

之后又讲到广州市中学的教师已经超编了700多人,而农村的教师却少得可怜。面临毕业分配的我们,当然能体会他讲这些话的含义,这绝不是一般的情况介绍!

局长大人还讲了当教师要具备的11个条件,并诸条解释,旁征博引,令人厌烦。殊不知,这些东西我们在学教育学时都学过,难道我们读了四年师范,连当一个老师要具备的条件还不知道?局长大人是小看人呢还是没话找话说?

时间已过了5点,报告已做了两个多小时了,会场吵得不得了,像趁墟一样。莫怪我们大学生不讲文明,我们是在用讲话(窃窃私语)逼局长大人下台,也许他看到我们这么吵闹,就会没心机讲下去了,我们就可以回家喂肚子了。哪想到,也许为了惩罚我们,他反倒越讲越来劲了。于是有人来了这样一招——会场上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开始很大声,慢慢变得小声。谁都知道,只有报告人做完报告,我们才能鼓掌,我们这样做,是用掌声对局长表示抗议,催促他赶快下台。

局长停止了讲话,沉默了几分钟后之后他说:“你们这样也太不像话了,你们这样怎么像大学生呢?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

他真的发怒了,发怒之后,又像没事似的接着往下讲,只是讲的内容明显简略了。

他终于讲完了,局长在热烈的掌声中离开了主席台正中位置,坐到院长原先坐的座位上,院长到了话筒前,无非是肯定局长作的报告是生动的、精彩的,感谢他在百忙中抽出时间为我们作了如此精彩的报告。天知道精彩在何处!最后院长说道:“在会议后期,在我们中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是很不应该的,这事发生在文明礼貌月中,发生在大学生中,就更不应该了,在这里,我代表学院党委向局长表示歉意。”院长带头鼓掌,我们也鼓掌——难道能用掌声来表示歉意吗?局长从座位上站起来,面向我们,做出个不用道歉的手势,嘴上说:“开会应该安静些,我们是在讨论问题嘛。”然后他也鼓掌。表面上看起来,他好像很宽厚,原谅我们了,实际上可能心里并没有原谅我们。

当我们听报告听得实在不耐烦、听得死去活来时,我旁边一个女同学大骂道:“龅牙公,还不下来?”登时把我们逗笑了。

我还以为今天的报告与我们毕业分配有关,这才“不远万里”跑来“侧耳聆听”,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套话连篇、拖沓的报告,我大叫早知不来还好。身为教师出身的教育局长,居然不了解听众的心理特点,说话也不看对象,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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