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疫苗咨询回答，能让网友满意么？
2017-09-21 00:20阅读：
某疾病控制机构-小儿内科-主治医师 陶黎纳
导读：如急需咨询疫苗问题，请在爱问医生或微博问答向我提问，如需我的免费回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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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一(法定节假日除外)我也会为粉丝群免费答疑。
一周前 ，某网友向我反映，在某咨询平台花39元咨询了一位疫苗医生，结果回答让她很不满意。
虽然这位医生态度很友好地退款了，但网友觉得很失望，所以把咨询的内容截屏给我看，希望不要被误导。
看过了回答的情况，我觉得离让网友满意还很远，一方面是存在错误，一方面套用官话，不能给出解决方案，确实应该退款。
就在前天，我的粉丝根据我的科普内容，整理了一篇疫苗接种心得，其中提到的很多知识，是很多疫苗医生还不具备的，我对此这篇心得的点评是：
看到网友对我的疫苗科普如此认真地学习和总结，我有点感动。另一方面，我又非常担心，接种医生们疏于接受培训和主动学习，他们会越来越尴尬地发现：自己还不如家长知道的多。信息时代，人人学习。我希望接种医生在百忙之余，不要放松学习，努力提高专业水平，才能满足公众不断提高的卫生服务需求。
再往前几天，我发表了《避开鸡肋流脑疫苗，论正确接种流脑疫苗的姿势》一文，其中也特别提到：
我用了【鼓起勇气】一词，因为这真的艰难。这篇文章提到的理念和做法，其实是在挑战全国的接种医生。我知道接种医生们都很不容易，但是如果他们不学
习，
一直以落伍的知识和陈旧的观念提供接种服务，就无法为孩子提供
最佳的保护，就会被学习型父母们鄙视。这三件事凑在一起，我认为不是一种巧合，而是
一个对于全国疫苗医生来说非常严酷的现实：他们的专业知识已经面临被网友超越的危险。
下面，我来点评一下这位疫苗医生的回答为何不能让网友满意：
上图中，网友希望医生给出宝宝的后续疫苗接种计划。医生没有给出后续疫苗接种计划，只是评价了一下肺炎13价疫苗。她说这个疫苗是多针次疫苗，宝宝目前只能接种1剂，效果不大，所以不推荐接种。
这个回答里，存在明显的知识储备不够。肺炎13价疫苗是多针次疫苗，这个没错，但其接种剂次随着年龄的增加而减少。大陆版说明书里，只有一种程序：即7月龄前接种3剂
12～15月龄接种1剂，一共是4剂。这位医生可能据此认为，现在宝宝只能接种1剂疫苗，距离4剂很远，所以效果不大。
但是，这位医生很可能不知道，宝宝满12月龄后只需接种2剂（间隔2个月）。这个2剂程序没有写在大陆版肺炎13价疫苗的说明书里，但在国际上可是通行的程序。如果说需要接种4剂，但只能接种1剂，效果确实不大；但在只需接种2剂，实际能接种1剂的情况下，可以视作有50%的效果，这个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肺炎13价疫苗是世界卫生组织最优先推荐接种的疫苗之一，所以就算有50%的效果，也非常值得接种。
如果是我，我怎么回答呢？
我会告诉这位网友：肺炎13价疫苗非常值得宝宝接种，但限于大陆版说明书的限制，宝宝很可能只能接种1剂，但应该需要接种2剂（间隔满2个月）。先接种1剂再说，找机会接种第2剂。
这个接种第2剂的机会有3种情况：一是去香港接种第2剂；二是在大陆找愿意按国际标准接种第2剂的医疗机构去接种；三是等大陆版说明书改进后去接种第2剂。总之，能接种1剂是1剂，不能说只能吃半碗饭就索性不吃了吧。
再来看网友的追问：
由于这位医生没有给出后续的接种计划，网友继续要求安排后续疫苗接种计划。
这位医生的回答，完全是一种官方答复。她说要优先保障一类疫苗接种，这是从国家角度去衡量的，因为国家为一类疫苗买单了，当然希望保证其接种率，达到政府考核的目标。但是，二类疫苗预防的疾病和一类疫苗一样重要，从家长的角度来说，不需要区分一类疫苗还是二类疫苗，只要不差钱就都应该接种，为宝宝提供全面的保护。
这位医生的回答，还隐含了一个潜台词：一类疫苗和二类疫苗不能同时接种，如果两者都想接种，要优先保障一类疫苗。这个潜台词其实是错误的，一类疫苗和二类疫苗完全可以同时接种在不同的接种部位，只有接种部位不够用的情况下，才优先保障一类疫苗。
实际情况是，接种部位不够用的情况很少见，能用的接种部位包括两侧上臂、两侧臀部、两侧大腿，再加口服，每个接种部位每次可以接种1种疫苗，所以最多可以安排7种疫苗同时接种。就我国目前的疫苗种类来说，实际安排每次接种3～4种一类和二类疫苗是完全可以的，不需要推迟二类疫苗的接种。
这位医生只给出了建议接种的二类疫苗种类，并没有给出具体的接种计划。这是网友第2次问，医生第一次没有回答，但第二次还是没有回答，这引起了网友的不满。其实，这个结果不出我的预料，因为我国目前官方的疫苗接种计划里，只有一类疫苗的程序表，没有二类疫苗的。这就造成这样一种默认的价值观：绝大多数疫苗医生从未平等看待这两类疫苗，他们总觉得一类疫苗是国家要求接种的，是要考核接种率的，所以是重要的；二类疫苗是公众自愿接种的，没有接种率指标，所以不重要。
基于这样的价值观，他们对于二类疫苗具体怎么接种，其实了解得不多，或者说没有把一类疫苗和二类疫苗整合在一起给出接种计划的想法。
然而，这种整合一类和二类疫苗的接种计划，才是公众真正想要的。
由于这位医生还是没有给出后续疫苗接种计划，这位网友开始怼医生（下图）：
网友认为，这位医生的回答毫无价值，和百度出来的结果没什么区别，还特别提及肺炎23价多糖疫苗不应接种的问题。
这位医生推荐宝宝2岁后接种肺炎23价多糖疫苗，但这位网友应该是看了我的文章《谁能想到：肺炎疫苗的效果是1加1小于2，甚至小于1？》，认为不应该接种23价多糖疫苗，所以对医生产生了质疑，这个问题我必须要解释一下。
我在这篇文章里展示了6个国家所做的10项人群研究证据，表明接种23价多糖疫苗后会影响后续对肺炎疫苗的免疫应答。但是，这种影响是否会降低对肺炎球菌的免疫应答进而增加感染风险，暂时还没有证据。我根据自己的经验，不再推荐给孩子接种23价多糖疫苗，这是我的个人观点。
如果其他医生继续推荐，我也不会认为他们这么做是错的。了解我的网友一定会知道，几乎在所有疫苗问题上我都持积极态度，唯独对肺炎23价多糖疫苗持保守态度，这其实非常罕见，但我坚持这个观点。
这位医生也是谦虚，马上抱歉，给予退款。她没有对肺炎23价多糖疫苗的问题做出解释，我相信她一定很可能还不知道我前面提到的研究。不过，这位医生还是解释了为什么没法直接给出预约时间（因为要看到之前的疫苗接种情况）。我认为，这个解释是合情合理的，但后续应该让网友提供宝宝的接种记录，并帮助其安排后续接种计划，而不是用退款来解决问题。
这件事就分析到此，实际上这位疫苗医生的情况，是全国疫苗医生的一个缩影，具有代表性。
一方面，他们的知识储备不够，也不了解网友的真实需求；另一方面，他们作为医疗机构/事业单位的体制内人员，必然要受到各种管理规定/技术方案的制约。如果这些管理规定是折腾人的，那些技术方案又是存在瑕疵的，他们敢冒险给出正确的、合理的，但和现行规定/方案不一致的意见么？恐怕是很难。
这也是各种咨询平台上，临床医生们很多，但疫苗医生很少的深层次原因。
这位医生所在的平台，是一个坚持循证医学的医学咨询平台。我觉得这个平台很难在疫苗领域找到敢于坚持循证的疫苗医生，如果他们觉得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我希望他们能问这个疫苗医生这样一个试金石式的问题：
如果一个孩子已经按程序接种过1剂麻风疫苗和1剂麻腮风疫苗，现在家长接到通知要求带孩子再去接种1剂强化免疫的麻疹疫苗，这个孩子到底是去接种，还是不去接种？
如果这个疫苗医生的回答是“不去”，那么OK，这个医生有循证的可能性；如果回答是“去”或者含糊其辞，那就直接pass吧。
衍生阅读：(欢迎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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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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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介绍：陶黎纳，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预防医学本科，微博2016十大影响力医疗大V，医疗公共卫生管理硕士，果壳网医药达人。疫苗与科学，微博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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