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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

2015-09-29 06:2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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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恩恩欢天喜地地守着她的2头羊
今年宰牲节恩爸答应亲自买羊。深知恩爸对宰羊节不甚热衷的婆婆因此念叨了好几天，如果拉回来一头小的，她就马上买头大的，不然不够吃啊！结果宰牲节前一天，恩爸拉回来2头羊，说一头自家吃，一头宰了分给买不起羊的邻居吃。菩萨心的婆婆乐开怀，一下子就把送肉名单想好了。实际上穷人太多，一头羊根本不够分。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恩恩其实有点怕的，根本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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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保姆端来晚
餐。
恩爸：“是什么？”
保姆：“是羊肉。”
恩爸：“不是明天才宰牲节么？”
保姆：“刚宰了一头，阿姨（即我婆婆）怕明天要净身要礼拜来不及宰2头。你没听到楼上的羊在哀叫它兄弟吗？”
恩爸脸色一变，让保姆把晚餐端走，拒食。楼上的羊果然比先前叫得更频繁，更大声。
已经睡着的我被惊醒，激动的恩爸对我说，还没宰的这头羊一定是害怕死才叫得这么大声，它即使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兄弟被杀（一般），也能听到它临死前的惨叫或闻到血腥味。两头羊来到陌生的地方虽然惊慌，但总也有个伴。虽然担忧，但也不一定确切知道在等死。
恩爸补充说道，今天买两头羊的时候，一头得拼命拽着走，另一头则温顺地跟着前者，卖羊的人解释它们俩是兄弟。当时恩爸就安慰自己，明天宰2头羊相隔不到半小时，至少它们生离死别的痛苦不会太长。结果婆婆二话不说就把其中一头先宰了，剩下这头一直大声叫个不停。农村长大的保姆显然看出2头羊的关系，才会说“楼上的羊在哀叫它兄弟”。恩爸无法在这种哀叫声中安睡。他说可能这羊还在用羊语大声地给其他家楼顶上的羊描述刚发生在它兄弟身上的惨事，比如说“他们把我哥杀掉啦！”（我听到这里是很想笑的，他想象力也实在太丰富了），只是人类听不懂就以为没什么而已（无形中被扇耳光，我刚才真想笑的说，但是，他也可能是对的啊）。他说早知道就不买两头了，或者干脆就不买了。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他妈妈能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知道恩爸一直不喜欢血腥的宰羊过程。他的警察爸爸是伊玛目（清真寺领导礼拜的人），是一名非常虔诚的穆斯林，每年宰牲节必定亲自操刀杀羊献祭真主。作为他儿子，恩爸自然是辅助杀羊的左右手。小时候他和大部分孩子一样，非常期待这个能够顿顿吃肉的节日。宰牲节没到就会催爸爸买羊，会和小伙伴比较谁家的羊大，会冷静地按住羊让爸爸屠宰，会利落地把羊分割开来。随着接触的事物与知识越来越多，他就无法接受这种以宗教之名的大开杀戒了。如果说轮回是存在的，那么每个生物都不过是灵魂的载体。一天之内杀那么多头羊，超脱的灵魂铺天盖地，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即使这个说法不成立，宰的也是一条生命啊。所以他从18岁开始逃避宰牲节，不然出国，不然去咖啡店等请来的人把羊宰好清理好再回家。实际上任何杀生都是残忍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做一名素食主义者，可惜做不到。他能做的不过是逃避，不过是假装不知道。但是现在这头羊的惨叫严重刺激了他的神经，所以他才无法冷静。
我说这些天街上也看到很多羊抗拒跟人走，它们仿佛知道大事不妙一般。恩爸说，拉一头羊很难拉动，而且其他羊很少跟着走的。偷羊的人通常是晚上出动，把羊群中间的一头羊宰了，其他羊为免被杀会慌不择路，乖乖闯进事先布置好的通道，一群羊就轻松被圈到货车厢里了。有一次恩爸被派当一个请不起律师的偷羊人的律师，偷羊人说：我本来只是想偷3头，一头用来吃，2头卖了弄点钱花，谁知道其他那24头自己跟着来了，我也没有办法，您要罚就罚3头吧。搞得全场人爆笑，结果还真给他减了点刑。
笑话说完恩爸还是纠结这2头羊的事。婆婆连忙把羊赶到了邻居家过夜，听不到羊叫的恩爸才停止了辗转，不过也是久久不能入睡。恩恩半夜不知道梦到什么吓到，跑到我们床上不肯走。早上告诉我她梦到羊一直在叫，感到非常害怕。大概恩爸说的话也触碰了孩子的心。
婆婆早上请人把另外一头羊宰了。羊皮剥下，羊网油（网状的羊脂肪）撕出挂着风干，羊头和羊蹄剁掉拿去给路边生炉的小伙子把毛烧掉，羊肚剖开把内脏放盆里（午餐就是炖内脏），剩下的羊身倒挂着，宰羊人就匆匆地往下一家赶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阳台上的羊血冲洗干净，然后把整块的羊肝放烤炉上烤。烤好后切成块，撒入孜然粉和盐，用羊网油包裹着，再烤到网油白色的脂肪变透明，让肥美渗入紧紧包裹的羊肝，吃起来真是难以形容的美味。当然少不了烤羊杂串，不过要用腌料调味。腌料有磨碎的洋葱，切碎的香菜叶，少许切碎的薄荷叶，孜然粉，茴香粉，胡椒粉，红椒粉，盐。与切块的羊肉羊杂拌匀就可以串在一起烤。宰牲节算起4天，天天早上都是羊肉串配薄荷茶，中午和晚餐都是羊肉大餐，做法有炖的有蒸的有煎的不能一一细数。第一天晚餐我就受不了，自己做了蔬菜沙拉清肠胃。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羊网油包着烤熟的羊肝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烤到外面的羊网油白白的脂肪变透明，最前面2串就是好吃的羊网油包羊肝烤串啦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好吃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好吃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当然少不了烤羊杂羊肉串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恩恩穿着摩洛哥传统服，是最爱的闷骚枚红色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糕点自然是少不了的
​ 凡夫俗子恩爸前天晚上还在碎碎念那头先宰的羊，第二天就冷静地跟我们一起吃烤羊肉串了。不过为了保护他那颗玻璃心，我们把血迹擦得毫无痕迹，肉串烤好，一切准备就绪才叫他上来一起进餐。
下午开车去树林跑步助消化，大街上没几个人，店铺都紧闭大门。恩爸笑说家家户户都守着自家的羊，没吃完前是不会罢休出门的。到树林了，好些人在生炉烤羊，恩爸哈哈大笑，说摩洛哥人连来跑步都不放过那些羊。
恩爸说，有没有发现宰羊节几天街上猫影都不会有一个，而狗却依然傻乎乎的逛大街？因为猫是有灵性的，它们都感觉到羊的大屠杀。据说某天真主礼拜的时候，一只猫温顺地趴在真主腿上，故此穆斯林对猫很有好感，摩洛哥大小城市都能见到各种各样的猫悠然自得地生活。但先知说，真主是不会进养狗的家庭的，因此穆斯林对狗并不待见。
宰牲节对虔诚的穆斯林来说意义重大，对穷人来说是一年中能够开怀大吃的时候，对条件宽裕的人来说是大发善心的日子。有能力的人帮助没有能力的人，是伊斯兰教的教义之一。恩爸给办公室每个人都买了羊，还帮一个父亲重病在床的家庭（是老朋友了）买了羊，再多买了一头羊让婆婆分给其他穷人。而他的做法在摩洛哥是再平常不过了。有的中国姐妹的摩洛哥老公买3头羊，5头羊，甚至更多送人。在摩洛哥的一名中国老板每年发补贴给所有员工买羊（我相信很多在摩的中国企业都会），恩爸的法官朋友买了7头送人，很多摩洛哥组织从年初开始就凑够各位善心人士的捐款买100头羊送给山区贫穷的家庭……这些善举让节日更加温暖。
31.穆斯林宰牲节，是大发慈悲还是大开杀戒？就这样挂着的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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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的穷人收到赠送的羊或者羊肉会倒卖，不然是收到太多了，不然就是宁愿要钱，因此肉贩子的生意也非常火爆。无论如何，我婆婆说，善举使施善的人心灵得到快乐，至于受施的人怎么应对与施善者无关。否则就说不清是善事还是多管闲事了。你总不能监督他们把羊肉都塞到肚子里才罢休吧。
每年宰牲节前，关于是否非得买羊宰的讨论就会重复。电台很多女性听众（听措辞大部分都是教育程度不高的家庭妇女）来电都是说不买羊怕孩子失望，而且还得买大的，不然被人瞧不起。很少牵扯到宗教的。主持人当然都是统一口吻说“没有能力的人不是一定要买羊，因为古兰经没有硬性规定啊，实在不行买块肉都可以啊”。但是听众都觉得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主要是面子过不去。不适宜养羊的地区比如埃及是宰牛代替的。虽然传说是以羊代替先知儿子献祭，但是没羊，搞头牛貌似也符合古兰经的说法。
（宰牲节的由来是真主要考验先知的虔诚，让先知把儿子杀死献祭，当先知真的照做时，真主派来一头羊代替儿子，因此每年宰牲节穆斯林就杀羊献祭真主以表虔诚）
我和恩爸约好了明年宰羊节前要囤点鱼在家，不然天天吃羊可受不了。如果不是因为婆婆，我和恩爸都不会买羊宰，顶多买点羊肉意思意思。对我来说，无论圣诞节还是中秋节还是宰羊节，所有节日都变成了商家的盛宴，实际上作为消费者的我们享受的不过是和亲人聚在一起的幸福，这个过程是要吃火鸡还是月饼还是烤羊都不是重要的。但是如果所有日子都没有名堂，只是单纯聚在一起，那么世界又会多么无聊啊。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或是盐油酱醋的家庭主妇/主男都天天盼着各种节日的到来，以借故撒欢，打破沉寂的日常生活。所以尽管我对所有节日都浑然不觉，但是挂满彩灯的圣诞树，点燃蜡烛的灯笼，被欢天喜地的孩子们围着转的羊，这些都是我们生活的盼头，也是一个里程，慢慢地消耗了我们的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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