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夫人，她终究逐浪而去
2017-09-25 08:31阅读：
文/辫子歪歪
去看了周六南京的话剧《海上夫人》，宝丽华剧院的上空有星空密布的视觉感，让人想到海上的繁星，熙熙攘攘的人流里，有拄着拐杖的耄耋老人，也有微染风霜的知性女，一些眼神里隐隐的膜拜。主演陈数就是有这样的吸引力，没有足够绰约的风姿，真压不住这样一个情海里纠结、矛盾、反复的夫人角色。很令人回味，大概就是易卜生经典巨作改编的《海上夫人》魅力之处，想想他毕竟是写过玩偶之家的易卜生。他一定是个不信爱情的人，看完话剧的我涌出这个念头。
她处在海水和淡水交界的峡湾里
进退两难，奄奄一息
故事其实很简单，这位迷恋大海的夫人，多年前曾经和一位潇洒的水手有过婚约。水手因故远去，传闻已死却偶尔有信件传来。答应等待的她，熬不过时间，答应了一位丧偶医生的求婚，从此做了两个继女的后妈，隐藏起那段往事。可是誓约缠绕内心，医生丈夫的药压根治不好她的心病。英国的轮船号角再起，她重新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来。
落寞的夫人提起那个水手恋爱，满满的恐惧。这样让医生丈夫接受了自己需要保护救助她的假象。他寸步不离，她依赖他。可事实，她对大海的无限依恋，暴露了畏惧背后，她对于这位恋人的无限依恋。
我们谈到海上的暴风恶浪和风平浪静的光景。我们还谈到海上有时黑夜沉沉，星月无光;有时旭日悬空，光辉万丈。谈得最多的还是鲸鱼、海豚、海豹什么的在赤日当空的时候爬在礁石上取暖的事儿。我们还谈鸟儿，什么海鸥、海鹰、以及各色各样的海鸟。
她说起大海的样子让我想到吕克贝松的《碧海蓝天》。但大海于她而言，依恋里还有畏惧，就像对于她不曾选择过的，那些别样的生活，更深层是她内心对于自由的矛盾心态。
丈夫医生为此焦心，研制药方却毫无疗效。他和她都后知后觉：当一个人久病不愈，其实是她并不想康复。
我们都是贪心的骗子 骗自己的选择从来忠于内心
我们都是脆弱的傻子
把自由和梦想寄托给爱情
挪威临海的小镇，有潮涨潮落的平静。医生享受这种安宁，却不知长成少女的女儿一心想离开。继女却仿佛延续了海上夫人多年前的旧路。
其实她只是想离开，逃离压抑的家庭，自私的父亲古怪的后母和这个小镇一眼忘尽的未来。她并不喜欢远道而来的教师，被这个老司机的一番表白惊吓，拒绝了求婚。
老司机的套路是，你想要的未来逃离这个家去念书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可以给你。这是动之以情。即使你拒绝了我，往后也许你遇到一个平庸之辈，既不能满足你的梦想也不一定对你关爱有加，而我可以。这是晓之以理。
少女心动了，她急急忙忙地接过橄榄枝，准备迈向梦中的未来，多像夫人当年突然答应她父亲的求婚，像溺水的人抓住海上的浮板。
因为对未来迷惘，于是赶紧嫁人，自欺欺人是因为爱情，其实不过害怕未知的明天。时日一长，发生生活并非自己所希望，反思这样的选择是不是正确。少女的今天就是海上夫人的昨日。
她们都不确定，是不是爱对方，但未知的无望的现实让人急于抓住眼见的希望。于是当水手再次邀请夫人离去时，她犹豫了，那些有关水手的日子才是她纯粹的自愿之选，而现在又是什么？是交易，多年后她冷冰冰地说。
您对我来说就是发生在过去的一次海难。我们有时就像双栖动物，向往海洋自由，就留念陆地安稳。有时我们只有经历了像海难一样的感情，才学会选择。她拒绝水手后这样囡囡自语。
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有时候我们说着想向东走，却选了向西的路。有时候我们在南方安然，却觊觎北国的颠簸。实际上，我们每天照镜子自言自语，却对自己一无所知，所以常常口是心非焦虑彷徨。海上夫人，海的神秘力量癫狂，她并未真正见识，她向往又恐惧，不知如何选择，直到最后一刻，她才找到答案。
我渴望的不是非此即彼，是自由与独立
那一刻海上夫人好像就是另一个白流苏
从来不觉得《倾城之恋》是一则爱情故事，战火年代，那样的结合总存着侥幸。好像是死亡一线之隔，需要拉另一个人去阻隔生命的荒芜感，让我感觉我还活着。张爱玲说香港的陷落成全了白流苏。老实说，白流苏这样内心洞察世事而不免俗地遵从着俗世的规则，入世而不俗的女人，只有当陈数穿着旗袍行走在荧幕的那一当下，我才觉出她的美，比纸上那个她更觉动人。
只是白流苏懂爱情的稀薄，所以她行事理性，知道还是现实经济点好。而海上夫人更加感性，她是经历了沧海才懂得，自己的焦虑不是错过了水手，也不是选择了医生，而是不能把选择丢给爱情。结局处，她既没有走上英国的轮船，也没有回归医生。她不需要做非此即彼的选择，不想受任何形式的束缚，这一刻她知道自由和这些无关。
我想，她不再需要大海给她宁静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