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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忘怀的蓝颜知己

2020-04-15 20:27阅读:
无法忘怀的蓝颜知己
詹妮弗是邮轮上的尊巴舞教练。她身材火辣,凹凸有致,大长腿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但最抓人眼球的是她的头发,深蓝和浅蓝混搭挑染,像大海的波涛此起彼伏。
詹妮弗既不像纯粹的黑人五官粗犷,也不像纯粹的白人金发碧眼,而是一个咖色混血,漂亮得像好莱坞的明星。
她总是提前摆好古典舞的站姿,只要音乐一起,她狂美的舞姿便开始展现,柔中带刚,充满活力,把美国人的性感和拉丁裔的奔放结合得恰到好处。
我第一次跟着她跳舞时,感觉自己蹩脚得如同一只火鸡。但是,即使我们这些菜鸟也会很快被她的活力和热情所震撼,像打了鸡血似的停不下来。詹妮弗确实有本事,一节课下来就将火鸡们调教成了凤凰。
休息时,我听到她一本正经地对小个子珍妮说:“咱俩说话,你需要仰头35度,这对颈椎病有帮助。”她的幽默属于围棋九段,开玩笑时可以不动声色地将人秒杀。
我们在头几天并没有搭腔,但是她最终还是感染了我,我们开始聊天后,我才发现她和大多数美国女人不同,她有一颗细腻的心,一句话,她的内心很像我们东方女人。
下面是她的故事。
我从小被领养,父母都是白人高级知识分子,但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他们先后领养了姐姐和我。
我从小就被送去学习舞蹈,然后一路顺利地进入大学,我很感恩父母,他们给了我最好的教育。
按照常理,像我这样的条件应该很容易找到男朋友,但是我却单身三年了,在高不成低不就之间徘徊。
我看上的优秀男神,他们自我感觉太好,一举一动带出骄傲的公鸡范儿,那些低收入的男生却因不够聪明而显得乏味。
船上的工作一签约就是六个月,这六个月里,如果我有男朋友,他可以来邮轮上和我享受两周的度假时光。看着女同事们的男友来来去去,羡慕得我两眼放光,而我却独狼般形影单只。
两年前,在父母的帮助下,我买了一个联排别墅的房子,那是一套小户型,有两间睡房和一个停车库,后院还有一个可爱的阳光房。
交了首付款后的几个月,我明显感觉到贷款买房的压
力,跑回家向父亲诉苦,想让他帮我一下,但是父亲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他说:“你可以找一个室友来分担房租啊!”我只好说:“那我试试吧!”
我在脸书上发布了找室友的消息后,很快就有了回信。托尼来看房子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他站在客厅时,帅气干净富有教养,我感觉顷刻之间蓬荜生辉。他一眼就看上了房子,而我,一眼看上了他。
我想,以后换灯泡儿的事至少不用麻烦老爸了,最主要的是房租的压力立刻减轻了一半儿,这感觉很棒。
托尼很快搬了进来,我负责做晚饭,买菜钱我俩对半承担,而他负责打理草坪和吸尘。当我们把这些内容写入协议中时,我突然觉得有点像婚前协议。
说心里话,我是希望他成为我男朋友的,我二十九岁了,姐姐的孩子已经满地跑了,虽然母亲从未催促过我找男朋友,但我不想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也想在三十岁之前有自己的孩子。
我很快发现,托尼在电影、音乐、穿衣等方面的品位都好到不同寻常,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在我眼里,他成了“迷人的混蛋,活得有底气,有尊严,也有原则。”
他下班回来后,通常是在灯下阅读,伴随着咖啡的袅袅香气,累了便弹一会吉它,他的嗓音低沉浑厚,带着磁性。
偶尔,他会夜不归宿,至于他去了哪里,我的心里十分好奇,但我克制着不问,我坚信有一天他会自己告诉我的。
春去冬来,几个月过去了,我们依旧客客气气地保持着一碗水的距离,说句老实话,在我丰富多彩的恋爱史上从未出现过这种窘境,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我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敷面膜时会感觉到几分莫名其妙的焦虑。我很清楚,不是我想这么做,而是托尼不来电。
圣诞节转眼飘然而至,我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聪明的主意。
这天晚饭后,我对他说:“提前和你预约一下,下个月一起去我家过圣诞节吧?”我知道他父母住在得克萨斯州,他不能每年回去。他先是一怔,接着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愉快地打了一个响指说:“好吧!”
我有点吃惊,事先编好的理由还没派上用场,他就答应了。我心中的小兔子偷偷跳了起来,怕他看出我的喜悦,我赶紧说:“健身去啦!回头见!”
那天,妈妈将家里布置得十分隆重,她在每个房间里都摆上了圣诞树。这是我第一次带异性回家过圣诞节,大家的兴奋可想而知。托尼在家人的注视下将自己舒服地放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啤酒,只是微笑不说话。
过了一会,食物摆上了桌子,我们举杯庆祝时,他放松了下来,加入了人们的谈话,此时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机智的笑话脱口而出,把一家人逗得东倒西歪,他自己却不笑。
母亲开始用一种看我姐夫的眼神看托尼,父亲则直接用眼神暗示我,他喜欢托尼。一家人眉来眼去,传递着三分神秘,两分暧昧,五分快乐。
圣诞过完,我就病了,因为贪吃,我把自己的胃肠搞坏了,又拉又吐,发着高烧。说句老实话,在我的潜意识里,我希望自己生一场病,这样就有机会考验他一下了。
托尼在我床边铺了个毯子,整晚上照顾我,端茶送药,细心周到超过了我妈,我虽然身体虚弱发着烧,但是心里却暖烘烘的。
他知道我喜欢看着冬季的壁炉慢慢燃烧,于是抱来很多干木头,一根根悉心地将它们架好,炉火映着他帅气的侧脸,英气迷人。唉,男人一旦细心起来,真的是没女人什么事了。这是他第一次和我同住一室,我感觉有根细线正在我和他之间悄然延伸。
早晨,他帮我用湿毛巾擦脸时,我的睡衣刚好滑落,一侧肩膀露了出来,我拽好衣服,他却像一个冰块般无动于衷。低头细想,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一款符合口味的型男,他却对我完全屏蔽,不免悲从中来。
病好以后,我感觉到自己完全掉进去了,每天,我都会想他,回到家里,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伸手怕犯错,缩手怕错过,怕过于主动会廉价了自己,又怕过于被动会后悔,一边担心着未来,一边又怕浪费了时间。
最后,我终于找出一个最安全的方案,那就是努力把饭菜做出水准,使他有一份家的感觉。很不幸,不管我怎样变着花样超水平发挥,每次他心满意足地吃完后,总是客气地对我说:“晚餐很好吃,谢谢你!”
一句“谢谢你”,像一根竹竿支在了我们中间,一碗水的距离瞬间变成了五米。我跌入冰点站在窗前,像一只趴在玻璃窗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却找不着出路。
我很快意识到,掉进爱情的女生,感情上是丰满的,生理上却是痛苦的,这让我联想起窗外的猫们,它们平时高傲而独立,但是,春天到了,它们的痛苦也就开始了。
为了排解生理上的痛苦,我打扮漂亮溜达出去,和我的发小约翰开始约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对他从不设防。
我们游泳,跳舞,登山,出去开房。亲热时,我却发现自己想着托尼。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这样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伤害了我的发小,虽然约翰傻乎乎的全然不知。
我“腾”地一下从床上跃起,穿上衣服仓惶逃跑,把呆若木鸡的约翰留在汽车旅馆独自反省。路上,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说:你母亲突然查出了乳腺癌,需要马上手术,目前不知道是否已经转移。”
听到这个消息,我几乎崩溃,路上,我感觉驾驶的不是汽车,而是一艘远洋货轮。进门时,看到托尼做了意大利面在等我。
我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我的眼泪比瀑布更汹涌澎湃,委屈得太久了,我根本停不下来。这次,他没有将我推开,还抚慰着我的后背安慰我说:“别担心,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不得不承认,有一类男人,他们比直男进化得更完全,他们男女通吃。
那以后,他成为我的懒人沙发,我可以把喜怒哀愁一股脑扔在他身上,但就是不能和他亲热。无论我怎么绞尽脑汁往他身上靠,他都会笑着把我推开,开玩笑说:“你妈妈已经好了,别老想着占帅哥的便宜。”
我觉得自己正在一点点变得愚蠢,而且无药可救,百思不得其解时,跑去看他的脸书,发现他支持那个2020年竞选总统的同-性-恋官-员,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托尼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一直想让我自己走出来。眼下,他觉得必须和我讲清楚了。
那天,他下厨做了美味的三文鱼,拌了沙拉,开了一瓶红酒。我们无言地喝着,气氛沉闷。
一瓶酒快喝完时,他终于说话了:“我觉得,喜欢和欣赏一个人,是为了理解和包容,不一定要让彼此的肉体融合在一起。”
我沉默,屏住呼吸等待着他下面的“关键词”。
他把杯中剩下的酒干掉,仿佛干掉了自己的犹豫,接着说到:“成年后,我的感情始终在同性身上,我尝试过改变,但是,身体拒绝。”他把眼光转向窗外,那里树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坠落。
我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坦率地说出来时,我还是感到震惊,好像有人把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对托尼说:“谢谢你告诉我,以前,我以为人们之所以保持着克制、敏感的距离,反映的是无法名状的孤独和找不到意义的空虚,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转眼间又一个圣诞飘然而至。
“你这么早就开始想圣诞安排了?”托尼猜到了我的计划。
“我想和你去夏威夷,或者圣地亚哥。”我说。
他说:“你定吧,我都行。”
我给母亲打电话,告诉她说:“今年圣诞不回家了,我和托尼去夏威夷。”
妈妈在电话里高兴地问我:“他答应做你的男朋友啦?” 我回答说:“没有,但他现在是我的蓝颜知己啦。”我故作高兴地回答母亲。
挂上电话,我几乎崩溃,两行热泪顺腮而下。
我们之间始终没有发生什么,我们却会在某些特殊时刻互相陪伴、彼此倾听,我们两人的关系彷彿只是心有灵犀的触碰和适可而止的依赖。这种“距离感”令我刻骨铭心、撕心裂肺,又无可奈何。
世界上有种绝望叫做: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永远无法抵达。和这种绝望相比,爱情不过是冰凉的火焰,照亮一个人深处的疤痕后,兀自熄灭。痴情人所谓的故事,其实都是事故。无非是,以主动打扰开始,以自觉多余结束。
现在,托尼有了自己的爱人,而他依然是我的蓝颜知己。
詹妮弗的故事讲完了,我看到窗外有两只小艇在黄昏的海面上并列前进着,夜色渐浓,只有海浪深沉地拍打着船仓,发出一声声巨人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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