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留学生非要去爬藤吗？
2013-07-10 12:47阅读：
伴随着赴美留学热，“爬藤”这个词的曝光频率也越来越高。不知这个词是源自台湾还是美国华人社区，也不知对这个词的准确理解应该是经过奋斗进入常春藤学校的过程，还是在常春藤学院的系统里奋斗发展的过程，反正现在留学美国是言必及“爬藤”的，好像“爬藤”不成的留学就跟二等留学似的，都抬不起头来。
“名校情结”是中国文化的特色。可对于名校的追求，又只是听个“名”而已，具体什么内容完全不过大脑去考虑。比如二十年前我进UCLA时，中国还不了解这个在日韩港台等太平洋沿岸地区最具影响力的名字，最多就知道那是加州大学的一个“分校”而已。而“普林斯顿”、“哥伦比亚”这些个洋名字叫起来多有份儿呀，那个什么“分校”的，根本没法比。
现在这个“名”，又和美国大学的排名系统搞在了一起，国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排名，仿佛谁不是第一就不是名校一般。美国文化里做事认真、喜欢把事情量化处理。排名体系就是为了系统评估各所学校，给相关人员提供一个量化的参考信息。我经常听到、看到有人为伯克利加大、洛杉矶加大（UCLA）还有南加大这几所目前排在20-25左右的大学谁强谁弱争得死去活来。其实排名对于申请者的指导只是把学校分成梯队，去回避重复申请排名相近的学校。在这样的情况下，争辩谁排22、谁排23是毫无意义的。
即使量化以后的排名，也有不同的内涵。90中叶我在
UCLA
做助理学生顾问的时候，我们培训和操作中有一条暗线，就是悄悄给学生“放水”，许多课程和学分的要求只要有一个模糊范围的，一律往低要求的方向靠。为什么呢？原来在里根时代，加州的经济强劲，UCLA排名进过全美前五，于是学校在学生的学术要求上抬高了很多，许多要求还变成成文规定了。而后来州政府在经济上已经无力支撑那些过于消耗时间财力的过高要求了，所以在具体规定能够依照程序修改之前，只能是在操作上“放水”，让学生能够顺利毕业。现在回头看，里根时代加州大学的强劲，许多成果差不多20年后才显露出来。比如当年UCLA追求的目标之一就是要突破诺贝尔奖零的记录，而到了近年，在UCLA和伯克利加大之间，几乎年年都能出一例诺贝尔奖（今年的经济奖为UCLA退休教授）。所以同样是UCLA，现在排名20几位反而更成熟、在科研方面更精锐，甚至于比当年排前五的时候更强。当然对于申请人来说，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它的录取率已经几年全美国最低了，没有得到一点缓和。
那么美国大学到底应该怎样考量呢？这里的关键词是“选择”。美国的高中应届生一般都要选择6-8所学校申请，而在这些申请里面，又需要拉开梯次，把排名分成3档，确保较高的录取率。学生也可能被多所大学录取，最终去哪一所又会面临一次更困难的选择。一定要摈弃那种死命考试，然后顺着排名最高的学校去挤的中国理解方式。
针对中国学生的实际情况，在申请美国大学时除了一目了然的排名数字以外，下面三点因素应该要特别注意。
第一，要区别研究生和本科生的申请。虽然现在留学的年龄越来越小，但是申请读研究生的比例依然很大。研究生申请要看的是专业的排名，跟被渲染得神圣无比的美国大学排名毫无关系。比较大的专业每年也有统一公布的系统排名，比如语言学，拥有乔姆斯基的麻省理工已经是多年的全美第一、而UCLA也是几十年的全美第二了。比较小的专业，比如我就读的应用语言学，一般采用领域内的系主任投票的方式决定排名，有点类似NBA全明星替补队员由所有球队的教练投票选举的情况。这样投票的情况，主观性比较大，圈子里面一旦形成了看法，就很难改变。比如UCLA的应用语言学系自打从语言学系独立出来的时候，就拥有一大批与乔姆斯基理论见解不同的成名教授，而它的相关学科，比如语言学、人类学、社会学这几个系，UCLA都很强，都在全美前10，所以它就形成了学术垄断地位，一直是排名第一而且别人很难替代了。如果申请研究生的人具有竞争力，就应该瞄着这样的龙头专业申请，而不是太去计较学校本身的名气和排名。类似的例子还有南加大的戏剧学专业，每年只招10名左右研究生，可是出来之后就基本直通好莱坞了。有时候我的一些记录UCLA学习生活的博文会引发一些非常激烈的争论，就是UCLA算不算顶尖名校，因为它不是常青藤学校，更不是好多中国人只知道的哈佛耶鲁。其实了解了专业排名的情况，这样的争论就显得非常无知了。
第二，要特别仔细考虑学校的性质。一般的大学申请攻略都要提到去了解学校是科研型还是教育型、是大型综合型的University还是小型的文理学院(college)、是私立还是州立等。美国本地的学生对于这几条都是要分别考虑的，尤其是选择私立还是州立这一条。因为如果家门口有好的州立大学，比如洛杉矶或旧金山，省下去外州上私立的学费、食宿和交通费用，4年下来要少花20万美金呐。对于中国孩子来说，都是交国际学生的高学费，倒不必太在意学费这重要的一条了。我个人把关于学校性质的这几条特点简化为两个阵营：一是比较小型的专注教育的学校，多为私立；一是大型的科研型（或综合型）学校，许多州立学校在这个范围。这样分出来以后，两类学校的优缺点非常分明，我在前面一篇博文《啥样学生适合上美国州立大学》已经详细写到，前一类学校像游泳池，后一类学校像太平洋，各有利弊，考虑到中国学生独立生存能力普遍较弱的现实，小型教育型的私立学校或文理学院是比较好的选择。
第三，学校的风格和风气。这涉及了学校国际学生的数量以及对国际学生的态度、处于中心城市还是边远地区、太平洋海岸还是大西洋海岸。这几条美国本土学生同样也是要逐条权衡的，甚至要到学校以及学校所在城市去实地体验。对于中国学生来说，出国是远远大于具体地域的考虑因素，所以也没有必要分得太细。我个人还是分成两类，一类是比较开明开放的风气，多在中国人比较习惯生活的中心城市，太平洋文化圈的西海岸又要更好一些。这些地方国际学生见得多了，相对比较开明也比较公平。可是同样是国际学生多了，就不稀罕了，中国学生体现不出自己的特色，面临的横向竞争更激烈。比如加州大学系统现在最大的学生族裔是亚裔，中国的孩子进去了靠什么来拔尖呢？
学校的风格风气问题又要说回到州立和私立之分了。州立大学学费比较低，可以说门是大敞开的，吸引了许多优秀的学生，而且成功进入学校的学生多信奉靠自己的努力打拼天下。在洛杉矶和伯克利这两所杰出的加大边上，就偏偏各有一所杰出的私校在做百年“殊死”的竞争。伯克利的旁边是斯坦福，在里根时代他们争的可是全美的第一、第二。说到学校风气嘛，如果两个学校的橄榄球队碰头了，斯坦福有一个延续至今的传统，就是几万学生在看台上拿出车钥匙晃动，那个声势可不小。而对面伯克利的学生呢，多数没有车呀！到了UCLA的旁边，自然也有那个举世闻名的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
USC），不过我们对于USC这几个缩写字母的解释一般都是University
of Spoiled
Child（被惯坏了的孩子的大学）。没有不尊重的意思，只是要说明这里表现出来的是一个明显的风格对比，州立学校的学生更崇尚平等的努力和打拼，私立学校的学生更依赖他们的家庭背景。
最后再回过头来看“爬藤”的事情。国人的理解进了这些学校就是一步登天了，只要沿着这些学校的老藤往上爬就能在美国出人头地。大家都在说美国学校靠的是校友会的力量，靠的是关系网，所以私校的网络更重要。这都是字面上的理解，本身不错可是没有把握到实质。美国的同学关系可不像中国，你帮我我帮你的，他们一个学校就一个年级，叫class，不再分系分班，所以大多数人互相并不认识。再看远一步，美国一半左右人口有大学学位，如果本科出去找工作，这份工作一般就是一个挣钱的job而已，没有人太当真，雇主也不会太计较你是哪个学校出来的。这就好像中国一个高中生去找工作，雇主知道是高中毕业就行了，也不会再去深究是哪个高中是否重点等等这些问题了。在美国要想在职业上有所发展，必须是研究生（包括MBA、医学院、法学院等）出来。如果是常春藤学校的本科生出来，申请研究生的前途会怎么样呢？同样美国不是简单靠考试录取，平时的平均成绩和教授的推荐分量很重。好成绩和好推荐怎么来的，靠和同学竞争来的！这样一个没有家庭背景的中国留学生，到了那些百年老藤上，靠什么跟别人去竞争？跟一个四代的耶鲁、或是一个靠家族给哈佛捐楼而获得同名奖学金的同学？
既然是到美国留学，学生都是一个新移民，不管学生家里原来有多少根基和势力，许多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开拓眼界、更贴近和了解美国的社会和文化、更能站在世界科研的最前沿这是赴美留学生将来成功必不可少的必需因素，这也是一所没有研究生院、区区千把人的文理学院提供不了的背景。所以不少有实际经验积累的有识之士和留学教育机构，都建议本科就读小型学院或私立大学、而研究生阶段转向大型科研大学的道路。这样在本科阶段可以给缺乏独立生存能力的中国孩子一个缓冲的机会，而又能在研究生阶段把他们推向美国教育和科研的最前沿，不失为一条理想途径。
不要一心以为去“爬藤”就占了便宜，藤之所以要爬，就是因为它盘根错节，而一个没有根基的外国学生去了，不过就是去等着被那些多少代的百年老藤绞杀的。而像类似UCLA这样的科研型州立大学，学生们奋发图强、公平竞争，半路杀出的探险家都有发现新大陆的机会，这也就不难理解加州大学吸引了大量外国学生和访问学者。到浩瀚的太平洋里冲浪远航，反而是漂离了故土的海外学子更能够最终登峰造极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