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长篇小说之《苍生》第五十一段（4）
2021-04-23 08:12阅读：
浩然长篇小说之《苍生》
第五十一段
（4）
杜有志继续向田大妈表白自己的心意：“我姐姐对我，比我妈对我的恩德还大。她对我的手足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她给我的那块可珍贵的手表，我一天都没舍得戴；打算在国庆节那个有意义日子，亲自到田家庄还给她。……”
“你，你那对象吹了？”
“因为我不情愿用姐姐的手表换她。……我很快又搞上个可心的。”杜有志朝运花卉的车子那边望一眼，“就是她。”
田大妈赶忙把那个长得很俊的姑娘打量一下，几乎没过脑子似地追问杜有志一句：“她跟你订婚，不要你的手表？”
“人家养花专业户，卖花发了财，还稀罕一块手表？”杜有志为了让田大妈相信，同时有几分炫耀地举起腕子，“您看，全自动的，带日历还带星期的，国产的，达到世界水平的手表。我准备当倒插门的女婿。这表是老丈人赠送的见面礼儿。”
“从这块表上见了高低。这一比，就把我们给比到地里去了。……”田大妈惭愧地说，“我还硬跟你姐借表，逼她。谁知道她给为难成啥样子呀！她也不知道你走了好运。”
杜有志重把田大妈观察一下说：“我还是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呀？”
田大妈深深地叹口气：“亲家侄子，咱们是至亲，
你又是个明白人，啥话都不瞒着你。为了娶你姐过门儿，我们家花了个净眼毛光、拖累得死去活来。还没等缓过一口气儿，又得接着茬儿给老二保根订亲。前有车，后有辙，必须给老二媳妇一块表呀！没钱买，日子口又到了，我就跟你姐借表。无心无意地把她给整治一顿。……我真没脸对你细致地说道这些。……”
“这好解决。”杜有志爽快地说，“我眼下住老丈人家。我去那儿拿表、推自行车。然后我送您回田家庄。”
田大妈对这个答对喜出望外，指指运花的车子问：“那么你的买卖不做了？”
杜有志说：“那些花不是卖的，是送给幼儿园的礼品，一个月更换一回，今儿个已经运完了。”
田大妈不再说什么，一面等候，一面在心里边庆幸。
他们赶到田家庄的时候，天已近午。
杜有志为了礼貌，为了把田大妈送回家，而后能单独跟姐姐说几句话，他就直奔田家的老宅子。
一路上心神不安的田大妈，跑进屋里一看，空荡荡、冷清清的。万幸，老二保根还没有把未婚妻带到。他们准是骑自行车来的，所以慢些，也晚些。
杜有志急不可待地调转车头说：“您歇歇，我叫我姐过来。”
田大妈为了表示对大儿媳妇解除误会，同时表示点道歉的意思，就追着杜有志说：“我陪着你去吧。我们娘俩一见面，一说一道，满天云彩全都散。往后该咋好还咋好、该咋亲还咋亲。”
杜有志不好反对，只好一块儿走出村口，走进新宅子的寨子门。
田大妈进栅栏门就冲着窗户亲切地喊了一声：“淑媛哪，你快出来看看谁来啦？”
突然，田留根手里捧着一张纸，面无血色地从屋里冲出来，凄惨地喊叫：“妈呀，不好了！她没影儿了！她寻死了！……”
田大妈一听这想不到的凶信儿，魂飞魄散，两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院子里；不能说，不能动，像一堵坍塌的土坯墙堆。
杜有志惊慌地从姐夫手里抢过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铅笔字：
“留根，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公婆！我对不起老二保根他们两口子！你们都是好人。我没办法报答你们，也没脸再见你们！……”
“别急，别慌！”杜有志因为不了解这两天田家矛盾的发生和激化程度，所以还能强作镇定地安顿姐夫，“放心，没事儿。我姐姐虽然不爱说笑，可是个想得开、心膛宽的人。让我劝劝她。……”
田留根呜咽地反驳小舅子：“人不见了，柜子底下的一瓶敌敌畏也没有了，你咋还说没事儿呀！”
“快，快找！快抢救！”发懵半晌的田大妈，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喊出话来，“我那媳妇呀！你可不能扔下我们，就这么委屈地走哇！……”
杜有志感到事态严重而害怕起来。他强打精神地搀起田大妈，又扶住已经痛不欲生的姐夫，拽着他在屋里屋外、旮旮旯旯地找姐姐；同时心里叫苦：糊涂的老天爷，姐姐是个最好的人，怎么不叫她得个好报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