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孩子

芦山，4.20，那一个早晨，8：02分。
大地，失去了，
196个孩子。
你躺的床变成了你的坟墓。
泣无泪。

那个早晨，你只缺两秒钟，你只缺一分钟。
你就不会，
把灵魂埯埋在堰坝上。
大地没有掩护你，妈妈没有护住你。
虽然，我已躬起了身子；
虽然，我已使出了最后力气。
你要记得，
你还有一个活着的哥哥。

那个早晨，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8岁。
我该把那支雪糕买给你，
我已恨死了那支荆条。
我该听不见那句你地震前说的童言永别，
我保存着那份你逼妹妹签的保证书。
这个男孩，
喜欢这个女孩。
8：02分，男孩要去做一件道歉约会。

那个早晨，本该自然静谧，本该饮烟袅袅。
我没有撑起千斤万斤的力量，
我只有把你抱在怀里。
可是，我要走了。
我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谁为你6点做早餐，谁送你去校园，谁接你回到山坡上的家。
从此，
你没了妈妈。

那个早晨，我们已重复约定，我们已确定来生。
但你说：你先走，我跟着来。你来了不？
你就是一朵花的女孩；
你还没有照过一张照片；
你还只会追着牛的屁股；
你差点就住进封顶的楼房。
还有一个灵魂，
飘在芦山城区南街229号。

我的孩子，
我从未想过这样别离。
我的孩子，
这么晚了，
你怎么还没回来！

我的孩子，
我们彼此不会这样别离。
我的孩子，
不要忘了，
我的哭了笑了，你的笑了哭了。

那个早晨，时间停了；那个早晨，颜色变了。
那是一个柴火饮烟刚冒出瓦屋顶的早晨。
你刚刚醒来，然后就走了。

那个早晨，樱桃红了；那个早晨，山雀花开了。
那是一个18℃的早晨。
四川。雅安。芦山。
祭“4.20”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