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福(Sappho) [情诗•情人•女人]情诗选九首

萨福[情诗•情人•女人]情诗选九首
情诗•情人•女人
　　大凡写诗的人都写过情诗。
　　而第一个描述个人爱情和失恋的诗人，是两千多年前古希腊一位才华横溢的女抒情诗人，萨福（Sappho)。
　　
　　这个西方文学史上开天僻地的美丽女性，傲然站立在众多古希腊文明孕育出的诸如荷马、亚里士多德、苏格拉底、柏拉图、埃斯库罗斯、和波克拉底等巨人中间，成为一个不朽的传奇。萨福被当时的古希腊人十分的赞赏，有“男有荷马，女有萨福”之称。柏拉图也益之为“第十个缪斯”*。可见萨福在文学诗歌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萨福的诗优美典雅，语言简单清晰，干脆明快，表率真情。她的诗艺高超，娴熟暗喻（不像荷马时代的诗人多用明喻），这种现代诗歌的技巧，使诗歌形象和内在含义更为丰富和饱满。她的诗多以爱和欲望为主题。萨福的诗体是独创的。她的最高成就是琴歌。琴歌是伴随音乐的歌曲类诗体，在一种七弦琴的乐器伴奏下吟唱的。萨福开创了诗歌创作的先河，把咏唱的对象由神明转向表达个人的情感。她还在技术上改进了抒情诗，这种独特的题材被称为“萨福体”。据说，当时同是诗人的雅典统治者梭伦，听到萨福的诗时感叹：“如果我可以学会她的音律，就死而无憾了”。连她自己也自豪地说：“没有人比得上/莱斯沃斯岛上的歌手”。
　　萨福成长在古希腊一座叫莱斯沃斯（Lesbos)的美丽岛屿上。那里靠着蔚蓝的大海，生长着繁盛的树木，遍地野花。也是当时的一个文化中心。萨福出生于贵族世家，生活富足无忧。年青时，曾卷入一场推翻执政王权的事件，事败后，被流放到意大利北部的西西里岛。但萨福的诗歌中几乎没有关于政治方面的作品。在忧闷的流亡期间，萨福嫁给了一名叫瑟塞勒斯（Cercylas)的西西里富商，并育有一个女儿（Cleïs）。当时的女性还没有婚姻自主权，萨福是否情愿这桩婚事，我们现在无从考证。（也有人认为，这个传统的说法可能是被后来一个漫话诗人所创。）但不久，她选择了离开丈夫。在西西里岛，萨福已经开始创作诗歌。当她回到莱斯沃斯岛时，已是一位名声远扬、被人敬仰的诗人了。那时她二十几岁，风华正茂。
　　
　　传说，萨福在莱斯沃斯岛创办女子学校，教授诗歌、音乐、仪态等课程。许多贵族送他们的女儿来这里学习。萨福喜欢这些年轻美丽的女弟子，在朝夕相处中转化为深深的爱恋，使她和弟子们在这片芬芳之地绽放出艳丽的同性之爱的花朵。她为她爱恋的女子们写下了许多动人的情诗。诗中充满了爱的甜美和痛苦交织的微妙情感，有的带着怜悯和嫉妒。
　　
　　那时的古希腊人对同性之间的爱情抱有极大的宽容之心，这些带有强烈同性恋情感的诗歌，不但没有被禁止，反而广为流传。萨福的诗打动了很多人，当地的人们为有这样一位才华超众的诗人而感到自豪。
　　
　　从十九世纪末开始，萨福成为女同性恋的代名词。英语Lesbian（女同性恋）一词就来源于Lesbos（莱斯沃斯岛)。
　　
　　形容词Sapphic（女子同性爱的）来源于萨福的名字。萨福不仅是史上第一个描述个人爱情的诗人，也是第一个公开的同性恋者/双性恋者，第一个宣扬女性主义的人。
　　
　　对萨福的死因，一个传统的说法是，她为了一个叫法翁（Phaon)的年轻水手殉情，跳崖自尽。但现代史学家认为，那不是事实，很可能是后来创作的戏剧，或是对第一个人的非传体诗的误读，也可能是后人对萨福是异性恋的渴望而编写的故事。另有史学家认为诗人一直活到暮年才寿终正寝。
　　
　　中世纪时，因为她诗歌描述的同性之爱被教会视为异端，将她的诗歌几乎全部焚毁。据说萨福的九卷诗歌，仅有一部完整的留存下来。但千百年来，萨福的传奇从来没有停止过。她被人们认为是描写女性爱情的圣人，她的不朽诗篇正是后来诗人们渴望获得生命的理想境界，他们把她视为爱的女神，置放在心灵的神龛上供奉。 ——作者：偲力
　　

给安娜多丽雅
我觉得同天上的神仙可以相比，
能够和你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听你讲话是这样的令人心喜，
是这样的甜蜜：
听你动人的笑声，使我的心
在我的胸中这样的跳动不宁，
当我看着你，波洛赫，我的嘴唇
发不出声音，
我的舌头凝住了，一阵温暖的火
突然间从我的皮肤上面溜过，
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我的耳朵
被噪声填塞，
我浑身流汗，全身都在颤栗，
我变得苍白，比草叶还要无力，
好像我几乎就要断了呼吸，
在垂死之际。
杨宪益 译
没有听她说一个字
坦白地说，我宁愿死去
当她离开，她久久地
哭泣；她对我说
“这次离别，一定得
忍受，萨福。我去，并非自愿”
我说：“去吧，快快活活的
但是要记住（你清楚地知道）
离开你的人戴着爱的镣铐
如果你忘记了我，想一想
我们献给阿拂洛狄忒的礼物
和我们所同享的那一切甜美
和所有那些紫罗兰色的头饰
围绕在你年轻的头上的
一串玫瑰花蕾、莳萝和番红花
芬芳的没药撒在你的
头上和柔软的垫子上，少女们
和她们喜爱的人们在一起
如果没有我们的声音
就没有合唱，如果
没有歌曲，就没有开花的树林。
罗洛 译
阿狄司，你也许会相信
阿狄司，你也许会相信
即使在沙第司
安娜多丽雅也会常常想起我们
想起在这儿过的日子，那时
对于她，你就像是女神的
化身，你的歌声最使她怡悦
现在，她在里底亚女人们中间
最为出众，就像长着粉红纤指的
月亮，在黄昏时升起，使她
周围的群星黯淡无光
而她的光华，铺满了
咸的海洋和开着繁华的田野
甘露滴落在新鲜的
玫瑰、柔美的百里香
和开花的甜木樨上，她
漫游着，思念着温柔的
阿狄司，在她纤弱的胸中
她的心上挂着沉重的渴望
她高喊一声：来吧！千耳的夜神
重复着这一叫喊，越过
闪光的大海，传到我们耳边
罗洛 译
给所爱
他就象天神一样快乐逍遥，
他能够一双眼睛盯着你瞧，
他能够坐着听你絮语叨叨，
好比音乐。
听见你笑声，我心儿就会跳，
跳动得就象恐怖在心里滋扰；
只要看你一眼，我立刻失掉
言语的能力；
舌头变得不灵；噬人的感情
象火焰一样烧遍了我的全身，
我周围一片漆黑；耳朵里雷鸣；
头脑轰轰。
我周身淌着冷汗；一阵阵微颤
透过我的四肢；我的容颜
比冬天草儿还白；眼睛里只看见
死和发疯。
周煦良 译
夜
月已没，七星已落，
已是子夜时分，
时光逝又逝，
我仍独卧。
水建馥 译
暮色
晚星带回了
曙光散布出去的一切
带回了绵羊，带回了山羊
带回了牧童回到母亲身边
水建馥 译
无题
哪儿去了，甜的蔷薇？
哪儿去了，甜的蔷薇？
一旦逝去，永难挽回
我不复归，我不复归
飞白 译
没有预兆*
（萨福/作，张文武/译）
没有预兆
就像旋风
袭击一棵栎树那样
爱撼动着我的心
Without warning
by Sappho
Without warning
as a whirlwind
swoops on an oak
Love shakes my heart
*英文版是后人翻译的，原文为希腊文。原文可能很长，但流传的只有这几句。
词语
（萨福/作，张文武/译）
尽管它们
只是气息，我运用的
这些词语
将会不朽
Words
by Sappho
Although they are
only breath, words
which I command
are immortal
Sappho
tr. Barnard
《现代诗选粹博刊》苍劲 选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