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伝人、伝语的演化简史

2024-12-23 00:29阅读:

粤西地区自古为西瓯和骆越杂居之地。秦伐岭南后,西瓯和骆越演化成了俚人和僚人,其中,俚人喜沿水而居,僚人喜靠山而居,但二者语言、风俗相近,多以俚僚人并称。
在古汉语进入粤西地区之前,古伝语只有第一人称代词,没有第二和第三人称代词,即只有“我、我们”,没有“你、你们”和“他、他们”。在古伝语中,“队(tuî)”“地(têi)”“哋(dêibb)”“栽(duoi)”都是“我”的意思,只是口音稍有差异而已,其中,在吴阳口音中,“我”为“地”,“我们”为“伝地”。“伝地”源自于俚僚古越语,为第一人称复数代词。“伝地”即“人我”,也就是“我的人”的意思,这是古伝语常见的定语后置现象。
此外,在古伝语中,“伝”和“越”是同一个字,在古平定圩口音中,该字读作“vw'ngff(伝本字作:ngw'ng)”,为“人”的意思。秦军控制岭南后,古汉语传入粤西地区,“越”字开始从“伝”字中析出,“伝”字的本义也被“人”字取代了。在现代伝语中,将“越”字和“人”字进行反切,依然会得到“伝”字的读音。
与此同时,中原地区的第一人称单数代词“卬”也传入了粤西地区,根据古伝语的发音规则,“卬”字本当读作“vwngff(伝本字当作:ngwng)”,不过,由于在伝语中,“vw(伝本字作:ngw)”和“ong”拼读时,会出现发音偏移,因此,伝语并没有“vwong(伝本字作:
ngwong)”这个系列的读音,而是转读为“vwa'ng(伝本字作:ngwa'ng)”系列。由此,“卬”字读作“vw'ngff(伝本字作:ngw'ng)”,与“伝”字混同。随着时间的推移,“伝”字取代了“地”字,成为了第一人称单数代词,变成了“我”的意思。
到了宋朝,鉴江流域的俚僚人基本上完成了汉化的进程,其中,鉴江中下游平原地区的俚僚人演化成了伝人族群,而不愿意接受汉化的俚僚人则演化成了黎人族群。由于伝人多以汉人自居,史料上几乎不存在“伝人”的字眼。
南宋时,吴川的县城迁移到了今吴阳镇。由于吴阳地处鉴江中下游冲积平原,交通便利,物产丰富,很快,吴阳口音便成为了伝语的代表性口音。不过,吴阳口音并没有“vw(伝本字作:ngw)”这个声母,而是将其拆解为“v(伝本字作:ng)”和“w”,从此,“卬”字读作“vngbb(伝本字作:ngng)”,“伝”字读作“w'ng”。也在此时,中原文化大举进入吴阳地区,汉字中的“我”字也渐渐从第一人称单数代词的书面正式称谓,扩展到了日常生活中,成为了口语用词,但汉字中的“我们”一词,却至今都只停留在书面用语层面,并没有扩展到日常生活之中,也几乎不存在于口语之中。
随着县城的发展和繁盛,吴阳地区在南宋时期便迎来了第一波闽人(漳州为主)移民潮,而第二波闽人(莆田为主)移民潮则发生在明朝,这些闽人移民也在伝语中刻下了一些语言印记,如:闽人将“伝地”变成了“伝”。在闽语莆仙片和闽南片中,“阮”既表示“我”,也表示“我们”,受此影响,伝人也将“伝地”简化为了“伝”。从此,“伝”字不但有“我”的意思,还有了“我们”的意思。不过,伝语的“伝”字和闽语的“阮”字还是有区别的,在表示“我们”的时候,“伝”字包括所有人,而“阮”字只包括“我的人”,并不包括“你的人”。
明朝时,官府允许民间修撰族谱,受此影响,伝人开始攀附中原,然而,吴川在历史上并未发生过大规模的中原移民事件,这无疑让攀附之举成为了笑话。不过,吴川在明朝时期迎来了第二波闽人移民潮,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南宋时期的第一波闽人移民潮,并再度升起了攀附的曙光。只是,闽人古属百越,这点跟伝人是一样的,这一客观历史事实再次堵塞了伝人的攀附之路。不过,在反复思索过后,人们还是找到了一条合理的攀附路径——中原汉人先移民到福建,然后再从福建移民到了吴川。至此,伝人在精神上彻底完成了汉化的进程。
虽然吴川在历史上曾出现过两波闽人移民潮,但在整个伝人族群面前,移民的数量还是相当有限的,这也是闽语仅在伝语中留下了少许语言痕迹,而没有彻底取代伝语的根本原因。
伝人、伝语的演化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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