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与最后

2022-11-19 16:3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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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与那个（3）
鲁迅
三 最先与最后
（呼唤一种敢为人先的勇者和坚持不懈的猛士。）
《韩非子》说赛马的妙法，在于“不为最先，不耻最后”。这虽是从我们这样外行的人看起来，也觉得很有理。因为假若一开首便拚命奔驰，则马力易竭。但那第一句是只适用于赛马的，不幸中国人却奉为人的处世金鍼了。（金箴，可贵的教言。）
1、“不为最先”的意义。
中国人不但“不为戎首”，“不为祸始”，甚至于“不为福先”。（“不为戎首”语出《礼记·檀弓》：“毋为戎首，不亦善乎？”。“不为祸始”、“不为福先”，语见《庄子·刻意》：“不为福先，不为祸始；感而后应，迫而后动，不得已而后起。”）所以凡事都不容易有改革；前驱和闯将，大抵是谁也怕得做。（不敢为天下先，只能保守、因循，正面观点。）然而人性岂真能如道家所说的那样恬淡；欲得的却多。既然不敢径取，就只

好用阴谋和手段。以此，人们也就日见其卑怯了，既是“不为最先”，自然也不敢“不耻最后”，所以虽是一大堆群众，略见危机，便“纷纷作鸟兽散”了。如果偶有几个不肯退转，因而受害的，公论家便异口同声，称之曰傻子。对于“锲而不舍”的人们也一样。（见到利益想为最先，但是又扭扭捏捏，虚伪谋取。反面观点。）
2、令人不耻的“最先”。（第一部分，谈“最先”。）
我有时也偶尔去看看学校的运动会。这种竞争，本来不像两敌国的开战，挟有仇隙的，然而也会因了竞争而骂，或者竟打起来。（“不为最先”者的虚伪。）但这些事又作别论。竞走的时候，大抵是最快的三四个人一到决胜点，其余的便松懈了，有几个还至于失了跑完豫定的圈数的勇气，中途挤入看客的群集中；或者佯为跌倒，使红十字队用担架将他抬走。（“不耻最后”者的丑态。）假若偶有虽然落后，却尽跑，尽跑的人，大家就嗤笑他。大概是因为他太不聪明，“不耻最后”的缘故罢。（值得称赞的“不耻最后”。）
3、值得称赞的“最后”。
所以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格言）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战具比我们精利的欧美人，战具未必比我们精利的匈奴蒙古满洲人，都如入无人之境。“土崩瓦解”这四个字，真是形容得有自知之明。
4、“最后”是一种韧性的战斗精神。
多有“不耻最后”的人的民族，无论什么事，怕总不会一下子就“土崩瓦解”的，我每看运动会时，常常这样想：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5、歌颂韧性精神的“最后”者。（第二部分，谈“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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