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博客

中卫文化

2009-06-02 21:49阅读:
中卫文化 在宁夏,只有一个地方有如此鲜明的地方标识,并且用了一个听上去很美的词——文化,这个地方就是中卫。中卫人崇尚教育是由来已久的,在清朝嘉庆年间就出过探花——相当于全国高考的第三名。就在前几年,中卫还有这么一个风俗:每一届的学生考上大学后,政府都要在县城标志性建筑——鼓楼上张贴红榜,以彰其显。其作用当类似于古代状元的骑马游街,极尽荣耀。
而喜好文学艺术则是中卫很多老百姓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中卫人是把文化当作修身养性的滋养品来汲取的。所以,他们少了急功近利,多了质朴与天然;少了浮躁与跟风,多了从容与淡定。这个群体有着悠长的历史积淀与厚重的人文基础。我曾参加过一次中卫文人的聚会。酒过三巡,气氛热烈起来,就有人开始唱歌,一曲罢,立即有人吟诗作答,此时,幽幽箫声响起,作为背景音乐,极有意境。我们在文物展览时见过的埙——这种秦代就有的古乐器,竟然也有人会吹,当即跟着和了起来!在吃惊之余,不禁大为赞叹。县文联还经常组织文学爱好者进行采风活动。所以,中卫人自己的文学阵地——《中卫文苑》,能一办10来年长盛不衰。当今活跃在文坛上的莲子、刘建芳等人,前几年以强势冲上文坛的麦天枢,都曾是《中卫文苑》的作者。中卫还出了好几位书画大家,其中仅全国一级画家就有两位。为了弘扬本县的文化成就,县政府已经为其中的一位建了画室,另一位的也正在筹划之中。
中卫的春节也有着鲜明的文化特色。每年都要搞猜谜语、春联征集和摄影展,前两项要进行比赛评优,后者则作为作品展示与方家交流。中卫的文化是多方位的,比如搞岩画研究的周兴华,已经出版了三本专著,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影响。另外,记者粗略算了算,近几年,仅中卫出的教授就已经超过了十位。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人,相当一批人在外省市发展,出国深造的也有几十位。有民间的文化氛围,官方的大力扶植,家族内部的风气沿袭,一代代杰出人物的榜样引领……如此浸润,从枝到叶,从须到根,中卫的文化之树才如此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康熙大帝与中卫
  说起中卫文化县的渊源来,还有个故事哩。据说有一年,康熙皇帝微服私访来到宁夏,到了中卫的宣和堡。当时正逢暖春,花香袭人,蜂蝶翩翩起舞,遍地的果林春色醉人,春风吹得暖洋洋的,那叫一个爽呀!康熙不禁龙心大悦,遂到果林里边走边赏。忽见一座小沙丘上有两只黄老鼠在嬉耍,极为可爱。皇帝看得兴致盎然,没想到惊动
了老鼠,小家伙停止了打闹,用后爪着地支撑,两只前爪立身抱拳,一动不动地在那里观察来人。这原是老鼠的本性,但是康熙不知道,也难怪嘛,皇帝哪里有功夫研究老鼠!所以,他老人家就非常惊讶,对随侍的大臣说:“此地必定高抬教化,文风盛行,连境内的小动物都懂得礼仪,一定是个文化县。”皇上的这一句金口玉言,就等于御封中卫为文化县了。传说嘛,是不宜深究的,但是,由此可以看出中卫作为“文化县”的一些渊源来。
现任中卫县文联主席田成玉在接受采访时,说了一句话:文化文化,以文化人,这才是文化的真义。县令营造的文化氛围
历代中卫的地方官员对文化的推波助澜,起到了极好的教化民众的作用。
  黄恩锡,云南人,乾隆二十一年来中卫任县令。中卫地处边塞,居民好酒喜斗,性格蛮勇,缺乏尊老敬老之风。黄县令就想了一个办法,他走遍全县各乡各堡,亲自上门,邀请了100名50岁以上的老人、100名60岁以上的老人、100名70岁以上的老人,然后在重阳节这一天,在中卫鼓楼上设宴款待他们,并亲自端酒走到老人们跟前,恭恭敬敬地一一敬酒,感谢他们哺育儿女的辛苦。县令的举动让百姓大受感动,自此后,全县敬老爱老蔚然成风。
  黄恩锡还大力发展教育事业。他辟出36亩良田作为学田,以每年的收成作为办学的固定经费。后又增拨了80亩。这样,学堂就有了得以持续发展的经济基础。
  黄恩锡本人对中卫的贡献不仅如此,他主修的总计10万多字的《中卫县志》是最早记载中卫地方历史的文献。黄恩锡还创作了大量的诗词、文稿,结为《中卫竹枝词》一书,这是一本具有较高文学价值的书,同时又是反映中卫山川民俗的“百科全书”。下面是黄恩锡作的一首诗,让我们在字里行间领略一下这位父母官的气息。
  子丑春日登中卫城
  浮沙高拥隐边城,
  渺渺烟云接大荒。
  山引贺兰峰积翠,
  河通星宿水流黄。
  羽书绝塞驰飞檄,
  烽火何时靖虏疆。
  万亩即今生计重,
  省农还与课耕桑。
  阅遍历史,一个地方的父母官如果喜好“孔方”兄,那么他自身无疑就是权钱交易孳生的温床;如果此人喜好女色,那么,权色交易就会有空可钻。一个崇尚诗书礼仪的县令,必然带动当地百姓习文弄墨,崇尚儒雅。
  中卫的女子学校——中卫中学
  宁夏的女子们能读书上学,还有个故事哩。刘佩黻,中卫县城关镇人,他出身举人,是他开办了中卫贞贤女子小学,这就是宁夏第一所女子学校,开了宁夏女子教育的先河。当时的女学生均剪短发,着阴丹士林布的上衣,黑裙白袜,成为街头时尚。刘先生做的另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是与洋人的斗争。民国初年,县天主教堂的神甫要买下县城副将署(当是一个办公场所)来建教堂。那年月正是洋人在中国耀武扬威的时候,刘先生极力主张将副将署用来办学堂,反对大兴洋教。他联合了全县十八堡的缙绅上书县政府,用民心所向打动了县长,求得了他的支持,以县政府的名义报请省政府,终于得到了批准,筹建为中卫县初级中学。这就是中卫中学的前身。此后的中卫一中也是从中卫中学分出来的。在后来的全国高考中,这两所中学每年考出去的学生有几百名。最辉煌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仅考入清华、北大、复旦的学生每年就有十来个。
周泥水匠与陈木匠
  古代庙宇是建筑成就的最高体现,它不但体现了匠人的高超建筑技艺,还留有大量诗文、楹联、绘画、雕刻等,是当地艺术水平的综合体现。在中卫,分布在各乡各堡的庙、观达92座。这些庙观大都是中卫人自己修建的。
  周兴礼,中卫柔远乡砖塔村人;陈铭,中卫城关镇黄湾村人,两人均生于工匠世家,县上有“周泥水匠陈木匠”之说。中卫人引为自豪的高庙,具体修筑年代已不可考,有文字记载的是在明永乐年间已初具规模,就是从这时算起,也有600年的历史。高庙曾遇过两场大火,民国三十一年(1942年)的一场大火中使得主体建筑几乎全毁,我们现在见到高庙是后来重新修复的,历时四年,就出自周陈二人之手。
  周兴礼成名还有个故事: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县城要拆除东西两个瓮城,但有一个5米高的木牌坊挡住了路,又不能拆毁它。周兴礼利用杠杆原理,将木牌坊从原来的位置迁移到10米远的路南,给施工腾开了道路,而牌坊完好无损。此一举,周兴礼的名声响遍了宁夏。我们现在媒体报道的某地大楼平移工程,和周兴礼比起来,晚了近七八十年。
  民国二十八年,周兴礼和陈铭两人被请去主修平罗玉皇阁。一些本地的工匠不服气,他们怎么也不想让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逞能。所以,他们提出,要让周陈二人和本县的工匠进行设计比赛,看看谁的图纸出得快,结构又合理,并且造型最新颖,就用谁的。周陈两人在比赛中一举夺魁。结果,平罗玉皇阁至今仍是该县的标志性建筑。此外,灵武高庙、同心县河草沟清真寺等,都是这二位的作品。
 码头文化
  中卫人爱讲这么一句话:“阿们中卫有个莫家楼,半截子入在天里头。”这话用中卫方言说出来,非常生动有趣。
  现代中卫人认为,中卫的文化是码头文化。以上中卫人夸口的莫家楼码头,就是古代中卫四大码头之首。较大的码头还有新墩、南长滩、下河沿等。上世纪初到上世纪中叶,中卫的交通枢纽作用不但在宁夏地位特殊,也让外国人远道而来大把投资。民国初期,比利时人就在莫家楼码头做起了盐运转销的生意,一度成为宁夏规模最大的盐市。最兴旺的时候,中卫县城有6家洋行、货栈,按现在的说法,就是已经在做国际贸易了。交通的四通八达,南来北往的商贾车船,不仅带来了经济的繁荣,也必然带来各路思潮的碰撞,新思想新风尚随之而来,这就是文化的兴盛。据说中卫当时办学之盛,吸引了周边各县的学子前来,有金积的,广武的,中宁的,还有银川的,俨然是一个教育与文化的中心。
  十五岁以前,我的家还住在黄河南边的宣和镇,每到假期可以到城里的姥姥家玩,莫家楼码头是惟一过河的通道。一条大船突突地叫着,把人和车一起载过去,一来一往要四十多分钟。而且晚上是要停渡的。十二岁那年,有一次我病得很重,乡卫生院的医生说,赶快往城里送。父母怕到了河边赶不上渡河,等不及坐那一天一趟的班车,就拦了一辆运石头的拖拉机把我拉到了黄河边。可是这车到了河边就不走了,我只好躺在河滩的石子堆上喘气……后来还是母亲求遍了河边等着摆渡的司机,才搭上了一辆车,赶到了城里,救了我一条小命。记得姥姥那些年最痛恨的事情就是母亲嫁到了河的那边,她老说:“隔山不算远,隔河万里长”。
码头的衰落
  此次采访,我们又来到莫家楼码头,昔日的辉煌哪里还有半点影子,只留下几块石桩,诉说着无尽的寂寞。黄河大桥修成后,码头已经被废弃了,连旧时的路也被疯长的荒草湮没了。剩下的另外几个码头,也逃不脱被抛弃的命运。码头文化的真义在于它的兼容并蓄,这种开放宽容的姿态使得中卫在那个时代走在了潮头,为她带来了几十年的荣耀与辉煌。但是,随着码头的衰落,交通枢纽地位的不再,地理格局发生了明显变化:吴忠借升市的机会加快了城市发展的步伐;青铜峡、中宁搭上了高速公路的快捷,大大缩短了到银川的距离;而灵武则依托银川市代管的机会借力发展。中卫在新一轮的竞争排序中,有些力不从心了,就连最古老的品牌——文化,似乎也被西海固崛起的作家群夺去了光芒。
“县城还是那个县城 宾馆还是那个宾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来宁夏旅游的人十之八九是冲着沙坡头来的。这个金字招牌让小小的中卫扬名世界。在它面前,沙湖充其量只能是个小妹妹。无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的沙湖,不再是当初那个初露头角的小姑娘了,她俨然成了新宠,抢尽了风头。通常去沙湖一天的时间足够了,况且,这一天可以兼顾影视城、西夏王陵等一系列的景点。而去沙坡头的话,如果想当天赶回来的话,则要起个大早走,顶个天黑回。况且,除了此一项目,似乎再也没有可以吸引人的地方。除了沙湖自身的优势外,多方位的经营造势,恐怕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八九十年代到过中卫的人,可能会对县城的吃住条件较为满意,但是时间过去了二三十年,“县城还是那个县城,宾馆还是那个宾馆”。尽管近两年县城改造有些起色,但要走的路依然很长。
“陌生”的小吃街
  多年来,小吃街都是中卫一景。夜幕降临,炊烟即起,几十种地方风味小吃排了一条街,中卫口音便软软地、热热地响起:“来吆,坐下吆,吃啥呢吆?削面揪面都有呢,好快快地,吃了坐下吆!”但是,城市管理将小吃街集中起来,放在了高楼大厦的脚下——商城的楼群中间,抬头看到的,不是星光天色,倒是俗不可耐的流行歌曲让人头痛欲裂。吃夜市的妙处不在于吃“食”,而在于吃“夜”,此氛围被剥夺了,吃的乐趣便大打折扣了。如此布局,还远离了火车站这个人流最多的地方,极大地不方便了外地游客,且失去了小吃街烟火旺盛、锅碗叮当、吵吵嚷嚷的人气。试想,如果你舟车劳顿自远道而来,只想方便地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但是对于一个外地人来讲,纵然县城不大,在你眼里也是全然陌生,你要左拐右拐半天才能找到,不小心还会走错了路——纵然是山珍海味,你还会这么辛苦地去寻寻觅觅吗?
 活得安逸 少了开拓
  与中卫人呆久了,你会感到,这里的人自有一种闲淡的个性,与他们喝喝酒,打打牌,优闲自在,且中卫人谈天说地,自有一番味道。满足现状,与世无争,看事物喜欢以中卫为中心,这种性格的背后是多年养成的优越感。恰恰是这种普遍的心态,使得中卫人在这个竞争的现代社会落了伍。中卫某局的一位副局长,一年前被调到了利通区,职务仍然不变,工作性质也与以前一样。很多人认为机会难得,才三十出头的他,到利通区锻炼几年,将来会有很大的前途。可是在中卫人眼里,调到了利通区无疑于苦难当头。这位年富力强的干部,在各种场合都唉声叹气地说:唉,我是被外放了,一个多月才能回趟家!
  这些年,在银川发展的中卫人很多,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群体,但是,难得有人牵头搞一次老乡聚会,原因在于中卫人太难“伺候”了。几年前中卫一家企业出面搞过一次,目的一是在于联络老乡感情,二是在于借在银老乡之力推介家乡产品。主办者的初衷是好的,为家乡办点好事也是应该的。可是,那天的场面让主办方寒心了很久:一些地位很高的人不愿出席,嫌规格不够降了身份;一些人来是来了,却领了礼物就走人;还有些人,吃完了丰盛的酒菜,出了门就把主办方骂了个一钱不值……
  我们在回顾中卫的过去时,曾深深地被她如此丰满如此迷人的历史所倾倒,反思现实时,却数次发出深深的叹息。一个地方的兴盛与衰落,自然不是这篇区区几千字的文章所能穷尽的。但愿古老的中卫能搭上新一轮经济腾飞的车轮,再度辉煌。

我的更多文章

下载客户端阅读体验更佳

APP专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