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情感故事”：《心安是归处：我和刘绍棠》
2013-05-02 11:20阅读：
刘绍棠早慧，13岁的小小年纪即开始发表作品，确确实实当得起“神童”之誉了。犹忆读初一的时候，到处寻书读，他的小说曾伴我度过许多晨昏。他擅长刻画乡土风物人情，风格清新健朗，融合了中国传统说书艺术，神乎其技，既不同于孙犁的革命乡土叙事，也和浩然的政治乡土叙事迥异，别开生面，耐人回味。幼小时的阅读总能给人一生留下深刻印象。所以后来，但凡遇到和刘绍棠有关的文章，我总不免要稍作停顿，了解一下。
这本《心安是归处：我和刘绍棠》是在图书馆书架上偶然瞥见的。取下一看，装帧素朴大方，插图比较多，字数也只有11万多，不是大部头，我很喜欢。再看作者，是杨广芹口述、沱沱记录。那么这应该是一本口述史著作了。近来看到有关口述历史的书，也总不免要停下来翻一番。有关刘绍棠的口述历史，先前未之见，印象中这是第一本，自然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口述人杨广芹，这名字闻所未闻。她和刘绍棠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呢？不妨读一读，了解了解。
花了两三天时间读竟全书，不禁感慨系之。此书所述，原来是刘绍棠文革时期大乱还乡，避居故乡儒林村，得到村人的包容、庇护的故事。尤其是同村姑娘杨广芹，从头至尾给予了他无私的关心、理解、照顾，使刘绍棠在精神上有了坚实的依靠，从而在物质条件极其艰苦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创作，为复出后的爆发打下了结结实实的基础。
杨广芹小刘绍棠15岁，
年岁相差既远，文化程度也不高，但两人却在特殊境遇里产生了精神上的依恋。刘绍棠称杨广芹为“精神上的妻子”，后来还打主意离婚了和杨广芹结婚。不过杨广芹很理智，她知道她对刘绍棠的照顾依恋并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和他生活在一起，她不过是不忍看他落难消沉，浪费了自己的才华。所以才在精神上鼓励他，在物质上帮助他，让他度过难关，终能施展才华。
从这点看来，文人气质的刘绍棠显然会错了杨广芹的用意。因为不愿意站出来批判刘绍棠，杨广芹三次与上大学的机会交臂错过。因为刘绍棠的阻拦，杨广芹三十岁才与人结婚。因为与刘绍棠的“亲密”关系，杨广芹也失去了在基层升迁的大好前途……杨广芹给人讲述这一切，口气平淡，无悔，无怨，而且时时流露出某种追怀，令人动容。
在和杨广芹的交往中，刘绍棠的作为是否显示了文人天生的某种自私与控制欲？天晓得。既然杨广芹都不谈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必费脑筋去想。他们两人的故事是在特殊年代发生的。一场运动总要毁灭一些人，即使这些人只是渺小卑微如杨广芹者。为了让刘绍棠的才华不致埋没，她甘愿牺牲自己的利益。刘绍棠终于没被埋没，杨广芹却到底还是被“毁”了。
世事就是这样荒诞：如果没有那场运动，刘绍棠和杨广芹也就没有交会的可能，也就不会有本书的产生。看了这本书，我们也就知道了一段传奇。正如本书“内容简介”里所说，这是“非常时期的一段非常情感故事”。但是，这样的传奇，这样的“非常情感故事”，除了让人感动，难道不是还令人感到很心酸么？或者，我们不妨直接问，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传奇，为什么要有这样的“非常情感故事”？
（杨广芹口述，沱沱记录：《心安是归处：我和刘绍棠》，当代中国出版社，2013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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