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西湖船娘的上岗
2006-07-02 22:38阅读:
听说,杭州西湖的船娘七月一日正式上岗了,听说而已,我没有亲见。但我却见过西湖游船公司面向全国招聘船娘的消息,登载在杭州各大新闻媒体之上,百余位来自全国各地的应聘者,经过层层考核最后遴选出二十人,成为“西湖船娘”,西湖新兴景观之一。西湖船娘的照片我也见过,的确不错,我以为。
然而一切有关船娘的名目之中,我知道得最早的却是扬州瘦西湖的船娘。民国文人王振世在《扬州览胜录》中介绍:“船分大小三种。大者为大洋划,小者为小洋划。小洋划即瓜皮艇,其形式实类东坡舫。另有一种小画舫,称为小游船,船式与小洋划同,较为雅洁。操舟者,皆年少女郎,名曰船娘。”朱自清先生在《扬州的夏日》一文中也这样抒写:“一个人坐在船中,让一个人站在船尾上用竹篙一下一下地撑着,简直是一首唐诗,或一幅山水画。”郁达夫先生讲起来还要有趣得多:“用以掌船的,是一根竹竿,使劲一撑,竹竿一弯,同时身体靠上去着力,臀部腰部的曲线,和竹竿的线条,配合得异常匀称,异常复杂。”这段文字出于作者的游记《扬州旧梦寄语堂》中,但我没有读过《郁达夫全集》,所以也不知道达夫先生到底还有多少文字是描写扬州船娘的。总而言之,那时的我对扬州特别是瘦西湖充满神往,认为江南的钟灵毓秀全聚在扬州,而瘦西湖恰如扬州顾盼生辉的明眸;那些出没于桨声灯影中的船娘,则是这明眸中锦云飞渡的瞳仁。此后为稻梁谋,少年时的很多憧憬便渐渐地淡忘了。
那时我惟一的希望,就是能到扬州看看瘦西湖上的船娘。后来我开始“北漂”,到杭州,看见美丽的西子湖竟然没有船娘,心里就不舒服。后来我看报,说在活跃于西湖的数百位手划船工中,其实还是有几位女性的。然而我心里仍然不舒服,仍然希望西湖出现更多船娘的身影。
现在,二十位西湖船娘居然要正式上岗了,则普天下爱好旅游的人民,其欣喜为何如?
这是有事实可证的。
试到吴、越的山间海滨,探听民意去。凡有田夫野老,蚕妇村氓,除了几个脑髓里有点贵恙的之外,可有谁不为西湖船娘的上岗叫好,不为钱塘又添一份风雅而心生欢喜的?
船娘本是西湖一抹妩媚的记忆。白居易、元稹宦游杭州时,西湖船娘便开始著称天下;宋人秦少游也留下过“西湖水滑多娇娘”的赞誉。现在船娘又重现于湖上,西湖的历史文化遗韵庶几能够得到传续和光大罢,——那简直是一定的。
听说,为了提高入选船娘的综合素质,西湖游船公司对她们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专门培训,培训内容包括职业道德、职业礼仪、气象知识、安全救护、游泳、划船、导游、服务、才艺等方面。我对于杭州市有关部门所做的事,腹诽的非常多,独于这一件却很满意,因为“西湖船娘”的上岗,的确有助于提升西湖的品牌形象;它实在办得很不错的。只可惜这几天天气酷热实在不想出门,那么,且让我闭起眼睛,想象一下船娘篙下的月色西湖罢——
月朗中天时分,一叶小舟,从苏堤、白堤或杨公堤圆形的拱桥下,梦一样飘出。船尾立着的,是一位俊悄的二八船娘,身子弯成一勾弦月,竹篙朝后轻轻一点,湖面漾起圈圈波纹,浮光跃金,向四周荡散开去。小舟微微地晃了几晃,穿过从堤上披拂下来的疏朗的柳枝,箭一样往湖心射去。舟上横卧着一位白衣少年,幽幽地吹起了洞箫,那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将温婉氤氲的江南,猛地拽到人们眼前,又呼啸着把它拉回到那深不可测的月光背后……只是弄不明白,那白衣少年,究竟是我,还是另外一位古代男子……
当初,历朝历代无数王侯将相文人墨客成群结队地往西湖赶,赶赴这湖上的欢场。现在的船娘,早已不是当年调歌卖笑的玩物,她们凭着智慧的大脑和灵巧的双手,演绎着江南水乡的别样风情,谱写着西湖和劳动者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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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六年七月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