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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不惑

2023-06-21 15:53阅读:
自从前两年老公过了四十,我就常说,你别怎么怎么样,都奔五的人了。不想这么快,我也四十岁生日将至。
三十到四十,不说是人生经历最丰富多彩的阶段吧,咋也称得上是生活内容繁杂多变、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绝对是体验生活的现实浓缩版。我从自由的二人世界,过度到忙乱的老少三代、五口之家。直到今年春节,儿子满十岁,公婆回乡,我又重回到了一个新的自由时代——三口之家。十年,有着许多个带娃的不眠之夜,许多次关于育儿的迷茫、焦虑和思考,许多当时被填满、崩溃过后想都想不起来的生活琐碎。公婆依然停留在八十年代的生活方式和理念,无论双方怎样的格格不入,为了孩子终是磨合成了的和谐的将就。我觉得作为妈妈和儿媳妇该经历的我一样没拉下,也早放弃了再有个贴心小棉袄的贪心奢望,眼前这样的三口之家就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家庭模式了。
为了配合家庭结构的根本性改变,春节之后,我们也对家居布局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扔的扔,换的换,置办了不少新东西。以前人多东西多,处处都被塞得满满的。公婆和刚认识时的老公有一大共同点,就是只进不出,多少年不用的东西也从不舍得清理。多年下来,他们的卧室快成了堆积如山的仓库,除了狭窄的仅能通过一人的过道,桌子上、窗台上、地上、床头边统统都是满的,空间被充分利用到了极点,唯独不曾考虑的是主体——人在其中的感受。现在家里宽敞了,安静了,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按自己的意愿任意规划了,这感觉,对比之前我扔垃圾桶或楼道垃圾间的东西被婆婆翻出来、拿回来、再放进她卧室某个柜子的堵心,简直不要太爽,仿佛实现扔东西自由比实现财务自由都值得庆贺。
我配了新书柜,放在客厅给儿子专用。又配了个书桌和台式机,与儿子的学习桌一左一右,相背而坐。这样儿子学习的时候,我有空就坐在书桌上看会书。有问题凳子一转就可以辅导作业。没事就各干各的,互不相扰,相得益彰。儿子不学习的时候,也可以坐过来玩玩电脑,练练打字、写写日记。老公悠闲的时候,还能喝着茶看个电影。台式机屏幕大,坐在客厅视野也开阔通透,不像在卧室面墙而坐那般局限,体验好、
用得多,新家具可谓是物尽其用了。
儿子的书整理走之后,我们卧室的书柜顿时空荡下来。想想这些年,我买的大多是儿子的书,看的也是,倒是把小时候没看过什么童书的遗憾给找补了。自己买书看书寥寥可数,碎片时间基本被孩子和手机给占用了。这么一捯饬,我好似枯木逢春,又有了点读书的闲情兴致。于是,说干就干,迅速在当当上下了几本,以前有过想法却一直未实施没顾上看的书,比如王小波的杂文。同时又把床底下为数不多的存货搬出来重见天日,好歹也是多次辗转搬家而未被丢弃的幸存者。阵仗一下子拉足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笑的道理:原来我之前不看书,不是因为懈怠、懒惰,而是因为缺个书柜!不知道这次的兴致能持续多久,不过反正这事是完全随心所欲,也无任何心理上的潜在指标。我看书本一向慢,不过情绪上却比较容易入坑,没用的事常有不干是不干,一干停不下来的劲头。
两年多之前,心血来潮在淘宝上买了几颗多肉小苗,从此入了养花的坑,后来陆续入手了很多次花苗、花盆、花土、花肥以及浇水修剪工具等。之后我就化身成了辛勤的园丁,一天天精心伺候,浇水、换盆、修剪、做造型,一棵棵手指头大的小苗逐渐变成了一盆盆绿色或木质老桩,现在已是郁郁葱葱一窗台再加上地上放的三大盆,阳台成了我家近在眼前的风景。儿子在窗台边做作业,我在边上收拾花,俨然成了我们家的一大标配场景。
陪儿子一起涂鸦的过程中,我人生第一次尝试解锁绘画新技能。不料还用铅笔画出了两个让自己有点吃惊的作品,仿佛窥到了素描风景画的某种意境。有一次直接画到半夜,然后就热情高涨地买了整套素描笔、彩铅以及绘画技巧的书,还配了一套中国古代山水画,大有巧遇人生第二大爱好的势头。然而,出道即巅峰,我后来基本再未动过笔,因为没有相关学习或足够时间投入,我不相信在我还能超越画出什么更好的东西。契合的心境过了,尝试过了,也无遗憾。不过关于美术的缘分并没有断掉。几年后,因看的一个纪录片中提到某幅画,我突然想起书柜里那套中国古代山水画。它在书柜显眼的位置放了这么久,塑料包装膜还在。我拆开,随意翻看了几眼,找到了片中提到的那副画,看了边上的一些文字介绍,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决定要从头到尾好好看一遍。为了能看懂,我专门在网上看了一套几十集的公开课,边听边对着书研究了好多天。不能看了两本书,就大言不惭地说,我理解了中国山水画的写意内涵及背后的隐逸文化,起码对某个时代、某些画家的代表作品我大约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起码当我再在博物馆参观碰上美术作品时,也能是抱着一种欣赏的眼光,而不是之前认为的遥远玄乎的阳春白雪。
年初因约了一个敦煌艺术大展,为了看懂,我又做功课上瘾。不光看了央视的纪录片,还专门从公司图书馆借了一本厚厚的书,《众人受到召唤》,从文字层面进一步了解。这书主要讲述常书鸿、樊锦诗等艺术家们眼里的敦煌以及他们怎么走进敦煌、守护敦煌的故事。上来第一章,我就被敦煌守护神常书鸿为了留在敦煌而妻离子散的故事感动了一把。老公说,你又在研究啥,可别哪天你也受到召唤去敦煌了。我笑说,那不可能,能受到召唤的都是学艺术的人。他们是真的认为艺术的美和价值是其他东西都替代不了的。
“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我是有时间有心思了,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搞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玩玩。好像不能吃不能喝、不为生活的工作之外的事情更容易引起人的兴趣。即便同样的事情,不同的时期做,感受也是不一样的,比如同一本书,现在重读也能看到不同的味道。
四十,是妥妥的人到中年了。之前我一直在公司党支部青年理论学习小组,因年龄到了我已申请光荣退休。恰巧今年五一重回了大学校园,最近又与大学舍友们约好了下月8号去宁波来个六姐妹再聚首,都是跟青春回忆有关的形式,尽管青春其实已经告别我们好多年,但有这些牵连就让人想到我们定制的聚会T恤上的字­­——时光不老。时光不老,因初心犹在!
四十不惑,不再迷惑,不被诱惑!如果说前一个十年是女人为生活所困、忙碌到找不到自我的阶段,那么下一十年我们将会逐渐走向自由和解放,随着事业的定型和孩子的成长,逐渐从社会和家庭角色中剥离,我们会有更有利的条件、更充裕的时间做自己,也期待能迎接到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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