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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解之谜:“初吉”等二十四种商周“月相”的复原

2019-09-06 15:31阅读:602
“初吉”等二十四种商周“月相”的复原
陆星原
商周时代的所谓“月相”术语,在甲骨文、金文、出土简帛和传世文献中迄今至少已经发现了24种之多(通假异体字如“魄”通“霸”者不计),例如“恒”、“朏”、“既望”、“月几望”、“生月”、“木月”、“哉生霸”、“既生霸”、“既旁生霸”、“方死霸”、“既死霸”、“初吉”等等。显然,商周古历对“月相”的观测用心之细是要远超现代人的,只可惜这种精妙的商周古历早已失传。而拙作据古文字学分析和天文学数据验证,将此24种月相术语在商周古历中的精确含义复原归纳为如下10类,现补充简介如下。
未解之谜:“初吉”等二十四种商周“月相”的复原X

其一,含义为“实测满月”者,即目测到月相值
100%之日。此类月相术语包括西周金文之“既望”、商代甲骨文之“皇(望)”。(甲骨文有“皇”字通“望”且用义明确指满月之日,详见拙作考证。)
其二,含义为“虚推满月”者。此类月相术语包括金文之“既生霸”、甲骨文之“生月”、《礼记·祭义》月半”。自古道“月有阴晴圆缺”,假如遇到连续多云或阴雨天,古人无法直观目测,如何确定哪天是满月?显然只能用历法去推算出一个近似日期,例如今人所熟知的“月半十五”。但“十五的月亮十六、十七圆”,显然此“月半”未必是真满月,与“既望”是不等价的。而此类“虚推满月”在古代其实有两种推算法:一种就是至今沿用的取固定日“月半十五”;另一种更古老的方法则是由上月的目测满月日加30日,例如已知上月实测满月日为“七月甲子既望”,则本月虚推满月日就是“八月甲午既生霸”(此甲午也未必就是真满月)。

其三,含义为“实测满月日之前一日”者,即《周易》之“月几望”。顾名思义,几者几近也,“望”之前一日自然就该叫“月几望”。
其四,含义为“虚推满月日之前一日”者,即《汉书》引《武成》之“既旁生霸”。显然,正如实测月相“既望”的前一日叫“月几望”,虚推月相“既生霸”的前一日当然也需另起一名叫“既旁生霸”:“旁”通“方”,方将也,几近也。

其五,含义为“朔日”者。此类包括西周金文之“既死霸”、商代甲骨文之“木月”、《诗经》、《礼记》之“朔月”、《春秋》、《左传》之“”。
其六,含义为“朔日之前一日”即“晦日”者。此类包括西周金文之“方死霸”(文献作“旁死霸”)、周原甲骨文之“哉死霸”、商代甲骨文之“某(晦)”。(甲骨文有“某”即古“梅”字通“晦”且用义明确指每月晦日,详见拙作考证。)

其七,含义为“实测峨眉新月”者,即《尚书》之“”(音fei)。
其八,含义为“虚推峨眉新月”者,即《尚书》之“哉生霸”、西周金文之“既霸”、《尚书》之“月正”。按,“朏”和“哉生霸”这对月相乃中国天文学独有之概念,《说文解字》等古籍对其定义都有明确记载:“朏”指目视实测月相“月未盛之明”,“哉生霸”可简称“既霸”或“霸”是指虚推月相“月始生霸然也,承大月二日、承小月三日”,都是相当于初二或初三之月相,笔者姑且定其名曰“峨眉新月”。此二月相所出甚古,是上古历法以“朏”为月首的孑遗物。

其九,含义为“实测上弦月”者,即《诗经》之“”,此字在甲骨文中是个“准象形字”,其字体主要部分就是“上弦月”的形象(见下图)。
其十,含义为“虚推上弦月”者,即两周金文常见之“初吉”、“既吉”、“月吉”、《论语》之“吉月”、《左传》之“”。上弦月为什么就是“吉”?《诗经》说得很明白:“如月之恒,如日之升”,与日渐变黑的下弦月、“月盈则亏”的满月不同,上弦月“恒”和冉冉上升的朝阳一样都是大吉大利的征兆,何况上弦月半黑半白、不偏不倚是“中正”、“平衡”、“恒定”之吉象,与后世“太极图”的阴阳平衡寓意类似,符合先秦时代以“中”为美、以“得中”、“执中”、“守中”为上的观念,故实测上弦月称“恒”,虚推上弦月称“吉”或“初吉”,皆为古人眼中的“最完美月相”,没有之一。(事实上,甲骨文中“月”字的基本写法也是一个“上弦月”的象形字。)
至于其历法定义,正如“哉生霸”的定义要视大小月而定“承大月二日、承小月三日”,“初吉”的定义据金文、文献数据分析也是要视大小月而定的:考虑到实测上弦月“恆”实际可以出现在初七日至初十日之间,与其相对应的“初吉”定义可推算出是“大月为初七、小月为初十”。
未解之谜:“初吉”等二十四种商周“月相”的复原
而一旦我们复原了上述这些“月相”术语的精确定义,那么要解开“西周金文历谱”之谜乃至复原出更早的殷墟卜辞历日也就不太困难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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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原《卜辞月相与商代王年》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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