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博客

真真假假(剧本三)

2022-08-07 17:23阅读:
真真假假(剧本三)   十九场:
  常吉两眼放光,紧盯着手机屏幕,双手飞快地划拉着,看吴老拐转动着轮椅快要追到身边时,又接着往前跑,等看看把吴老拐又拉下了一段距离后,再勾头站定,依旧划拉着手机细看。
  吴老拐在后面一面追,一面喊叫道:“常吉,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常吉气得跺脚,脸色变得通红,开始浑身打颤。气急败坏道:“你个老不死的,原来这半年来和我聊天的小真,竟是你这个糟老头子啊!”
  吴老拐又追得靠近了一些,辩解道:“常吉,你听我说,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
常吉举着手机道:“糟老头子,铁证如山,我这就到公安局告你去,告你诈骗。”

  二十场:
  花篮乡派出所里,正在做笔录的张警官忍着笑,问坐在对面的常吉道:“你是怎么发现自己被骗的?”
  常吉道:“也是巧了,该当他败露,村里统计脱贫材料,问起他女儿的身份证号码,他记不太清楚了,就随手从内衣兜里掏出个手机翻查。那手机我是从来没见过的,照顾他半年多了,只知道他有个老年机,每天就是看个时间听个戏来用。我一看他有个那么好的手机,就顺手抓过来看。他一看我拿了他手机,竟从轮椅上跳了下来,和我争抢,那股劲儿,哪里像个半瘫的病人。我就更加怀疑,不管不顾地拿着手机跑开了,跑出去好远看他追不上时
,就翻开手机看,这一看,没把我给气死,微信聊天记录里,竟保存着我和小真每天聊天的记录,那头像,一点不差,那卖骚的话,一字不漏,和我手机上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全明白了,他娘的,每天和我聊天的小真,竟然是这个糟老头子。”
  张警官“噗嗤”一声笑了,停了笔,接问道:“你以前从没有发现任何一点破绽吗?”
  常吉道:“没有,他伪装得太像了。
  张警官问:“那么算来你在浅坑村快住上半年了,你就没有问问街坊邻居,看吴老拐有没有小真这个闺女?”
  常吉道:“问过的,都说有,还很漂亮,在越南打工。”
  张警官道:“那你可真能坚守承诺,不让你打电话你就不打,不让你视频你就不视频,如果真能和小真成为一家人,你可真是个好丈夫。”
  常吉低下头,开始搓手,张警官又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有何打算?就是说你有何诉求?”
  常吉咬牙切齿道:“求你们抓了他,判他的刑,我倒贴着钱侍候了他半年,让他赔我这半年的经济损失、精神损失。”
  张警官摇头道:“判他刑,不是你我说了算的,依我看,让他赔你钱,也有点难,他是个贫困户,靠救济过日子,他拿什么赔你?”
常吉恨恨道:“那我不管,你们不给我做主,我就不走。”

  二十一场:
  浅坑村支部院内,张警官和李警官面对坐在轮椅上的吴老拐,也显得一筹莫展。审讯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吴老拐根本不配合,拒绝回答每一句问讯,嘴里嘟囔的总是一句话:“求你们赶快把我逮走吧!这日子我也没法过,到牢里吃牢饭更要舒坦些!求求你们了,赶快把我逮走吧!”
  支书吴仁宝在旁边听得都有些急了,柔声细气地提醒道:“吴老拐,你想让人家警察逮你,你也总该编点犯罪事实出来嘛!”
  吴老拐道:“什么狗屁犯罪事实?事实是我才是受害者,他们要是能把我闺女给救回来,何至于我如此煞费苦心地找人服侍我。”
  张警官道:“吴老拐,说话要凭良心,为你女儿小真的事,我和李警官还亲自去了一趟蒙州,结果根本不像你报案说的那样,你女儿虽然承认是被骗过去的,但我们去解救,她又不肯回来,这事我们回来后,如实向你汇报过吧!我们怎么不给你伸张正义了?”
  吴老拐突然放生大哭起来,张警官有点猝不提放,悻悻劝道:“吴老拐你不要哭,你如果还有什么冤情,你尽可以说出来。”
  吴老拐抹把泪,哽咽道:“我女儿小真,心肠特好,她不回来,那是因为舍不下她那孩子,怕那对儿狗爷俩虐待孩子。你们知道她被骗的前因后果吗?骗婚和拐卖还有什么区别吗?”
  张警官摇摇头,吴老拐接着道:“一年前小真在南方打工时,有天看到狗杂种在微信群里发帖,说想寻找一个女生,假扮他未婚妻回老家哄哄他爹娘开心,费用不薄。我闺女为了给我治病,急需筹钱,就应征了。两人说好只是演戏,可到了那杂种的小城,狗杂种说不大敢回家,就先找了个宾馆,在宾馆给他爹打电话。打完电话的第二天,老杂种就跑到了宾馆,当着我女儿的面,骂他儿子不争气,说亿万的家业,满城的求婚者,却一眼都不看,现在竟带回我女儿这样的一个货色。我女儿说因为是演戏,也不在意被骂。老杂种骂完,随手在一张纸上写了点什么,扔到我女儿面前,说给我女儿开了张五百万的支票,前提是让我女儿远离他儿子。我女儿说当时她被这架势给唬得发昏了。也就在当时,那杂种儿子却一下子冲了过去,伸手抢过那张支票,一片片撕得粉碎,又一把扔在他老爹脸上,说多少钱也换不来他和我女儿的爱情。说完他就拉着我女儿一起远走高飞了。”
  两个民警像在听一个故事,很入迷,见吴老拐叹了口气,停顿了下来,李警官就急急问道:“你继续讲,后来呢?”
  吴老拐乜斜了李警官一眼道:“谁知道是那杂种父子俩搞的仙人跳,整整骗了我女儿一年,一年后等我女儿把孩子都生出来了,才知道那一家是穷光蛋,在他们那地儿还领着贫困补助。什么狗屁亿万富翁,狗屁支票,都他娘的假的,也怪我女儿见识浅薄,当时看到五百万的假支票被撕了,还心疼了好一阵儿,经不住狗杂种一阵忽悠,就决心弄假成真跟着他到外面闯天涯去了,等孩子生下来时,真相大白,可一切都晚了。现在我女儿被他们一家人看着,每天像坐牢一样,这消息是我女儿托他们村另一个小媳妇给我打电话说起的,那小媳妇和我女儿遭遇的一模一样,说他们村骗人的金链子、金镏子、金扳指,连同那支票,都是二百块钱一天租来的。我女儿让我等她,她一定会带着孩子逃出来。”
  张警官摇摇头,叹了口气,问道:“吴老拐你说起的你女儿这件事,和你这次骗人有什么联系呢?即使你在那件事上是受害者,也不能成为你害人的理由啊!”
“怎么没关系?”吴老拐反问道,“我女儿被骗后,我去你们那里报案,让你们解救我女儿,不错,你们是跑了一趟蒙州,可为我带回我女儿了吗?回来还安慰我,说什么‘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姻’,既然孩子都有了,就劝劝女儿,好好过日子吧!可怜我女儿,遭遇的和拐卖没啥区别吧!如今一辈子都要呆在那鸟不拉屎的大山里,留下我一个糟老头子孤单单地在这地方望眼欲穿盼她。既然你们不给我找回我女儿给我养老,我自己找一个还不行吗?告诉你们吧!这小子就是那鸟不拉屎地方的人。我扮作我女儿和人聊天时,别地儿的小伙子,我根本不搭理。”

  二十二场:
  破篮乡派出所里,张警官紧握着赵小楼的双手,像盼来个救星。庆春没有握手,但张警官叫了声“姐”,一下子把庆春心里温暖得热乎乎的。赵小楼问所为何事?
  张警官一摊手,先为自己开脱道:“还是吴老拐的事,比较棘手,论情节已经够立案了,但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想把双方的矛盾给化解掉,可原被告双方对我们办案民警都比较抵触,本想委托浅坑村委出面解决,支书吴仁宝却一口回绝了,说他的威信还不如派出所,但提醒我们,想顺利解决这个麻烦,唯有你俩,可见你们扶贫干部在浅坑村村民心目中的地位很神圣。我们都自愧不如。”
  庆春闻言,笑道:“竟有你们派出所啃不动的骨头?骨头,肯定是骨头,食之无肉,对吧?”
  张警官苦笑道:“姐你看问题总那么尖锐,不是骨头,是两块钝刀肉。原告是不解决问题就赖在派出所里,吓唬也不行,宁肯住进去。吴老拐呢?一个样,也是一直哀求着让我们把他逮进去,好有人给养老。你知道这监狱的资源,也不是谁想占就能占的。”
  赵小楼和庆春就笑了。
  张警官把两人让进办公室,把案情详细说了一番。
  庆春笑道:“吴老拐这回把我和赵主任也蒙在鼓里了,我还一直以为,他女儿小真真的逃到了越南,又真的为他找了个女婿来照顾他,真没想到吴老拐会来这么一手。”
  赵小楼道:“我倒有个主意,能暂时把他们都请出去,原告常吉不是缺对象吗?告诉他,你们过一段时间,会把吴老拐的闺女小真给解救回来,目前正在安排。如果想要真小真,就继续回去侍候吴老拐,侍候得好了,小真还真有可能会嫁给他。吴老拐呢?暂时有常吉侍候着,也就不会再生余事了。”
  庆春犹豫道:“哥,你这主意对人家常吉不公平。”
  张警官也摇头道:“赵主任您这主意只能救得了一时,不能长久,如果一段时间后小真还不能回来,常吉不又该找我们闹了吗?
  赵小楼一哂道:“就交给时间吧!这年月,时间会把所有人的棱角、脾气、心性、希望都给蹉跎平了。再说了,总要打工挣钱,一段时间后,谁知道谁又会在哪儿?”
  庆春道:“可是哥你想过吗?就凭常吉那执拗劲儿,你觉得他能够负气留下伺候吴老拐吗?只怕这事处理不好,会给咱们以后的工作埋下个更大的雷。”
  张警官点点头,赵小楼问庆春道:“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庆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想妥善处理好这个问题,还得靠两个当事人。”
  一面对张警官道:“你能把两个当事人都给我叫过来,我问他们一些话吗?”
张警官道:“这倒不难,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吴仁宝,让他把吴老拐给送过来,咱们就在这里说事。”

  二十三场:
  派出所的会议室内,庆春、赵小楼、张、李二位警官,吴仁宝,几个人坐在椭圆形办公桌的一侧,对面,吴老拐坐在轮椅上,吴老拐的身侧,坐着怒气冲冲的常吉。
  庆春先解释了一番道:“二位,派出所的同志说二位很信任我和赵主任,所以我们过来了,今天咱们就事论事,不能带情绪,对我的意见,认可的话你们就努力去做,不认可的话当我没说,可好?”
  见两人点头,庆春问年轻人道:“你就是常吉吧?”
  年轻人道:“是,是叫常吉。”
  “对,对,常吉。”庆春道,“常吉,我感觉你很善良,咱们先放下眼前这件事不讲,我问你个问题,我刚好有个姐妹,年龄和你一般大,人不但勤劳、善良,也很漂亮,但是有一点缺陷是,她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史,带着一个孩子,如果她也相中了你的善良,你会接受她吗?”
  常吉低下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庆春又对吴老拐道:“吴老拐我问你,你真的坚信你闺女小真在那边过得水深火热,十分想回到你身边吗?”
  吴老拐悲伤道:“知女莫若父,说起来我闺女只给我打过一次成功的电话,还是用张警官的手机。以后她又托付同村的一个同命相怜的小媳妇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把被骗的详细经过都对我讲了。她说只要遇到机会,她一定会带着孩子逃回来。”
  庆春表情凝重,看了眼张、李二位干警,见李警官背靠椅子,报纸挡着脸。张警官则搬起手机,很入神地在看。庆春道:“那我再问你,你闺女在那边例行结婚手续了没?”
  吴老拐道:“应该没有吧!因为我闺女说会带孩子跑回来。”
  庆春道:“那就好办多了!”
  众人听她如此说法,齐齐投来惊异的眼光。庆春却道:“吴老拐,你家那个喂猫的铜碗,最后被证明是一个价值五百多万的宣德炉还在吗?”
  吴老拐满脸惊异。吴仁宝闻言也坐不住了,问庆春道:“庆主任您开玩笑吧!吴老拐家哪有哪样的宝贝儿啊?”
  吴老拐也辩解道:庆主任,一定是您记错了,您说那东西,村东头儿吴金山家倒有一个,那次三兄弟不养他娘,还是经您庆主任调解,把宣德炉交给吴金山他老舅保管,说等他们娘去世后三兄弟卖钱平分。”
  庆春却一本正经道:“吴老拐,我说你家有一个就有一个,你就不要瞒人家常吉了。”
  吴老拐苦笑道:“庆主任,我真没有,如果有,闺女会因为钱被人家骗走?我还会煞费苦心骗一个人来给我养老,我直接卖了雇一个保姆伺候我,我好好享清福不就得了。”
  庆春却执拗道:“吴老拐,以你当初骗人的智商,应该是很高的,听我说,我说你家有你就有,没有的话那就假定你家有,所以现在你就是一个家藏价值五百万宣德炉的财主了,并且吴仁宝支书也能让你们浅坑村每个村民都会为你作证,你们家真有个价值五百多万元的宣德炉。”
  吴仁宝见说到自己,一脸疑惑,正要问话,庆春一摆手道:“吴支书你先别说话。”
  庆春转头又对吴老拐道:“虽然你家藏有一个价值五百多万的宝贝儿,但你吴老拐很不幸,你儿子,就这位。”
  庆春指了指常吉,接着道:“你儿子很不幸,得了癌症,顶多再有一年的活头儿。于是你吴老拐心疼儿子啊!于是你就在网上给儿子征婚了,说谁家的姑娘,或者离异带一个孩子也行,如果愿意嫁给你儿子,能陪伴你儿子度过他最后的这一年时光,等他死后,你会把那个价值五百多万元的宣德炉作为谢仪,无偿赠予。”
  几个人如坠云雾之里,吴老拐却听得入了神。庆春道:“吴老拐,我好像听说,当初那对儿父子是拿着一张五百万元的假支票诱你姑娘上当的。”
  吴老拐点头称是。
  庆春又道:“那你更应该知道,你发布的征婚信息最应该让谁看到了。”
  吴老拐若有所悟道:“我有点明白了。”
  庆春笑道:“自己不哭,眼里没泪。吴老拐,你的幸福,你闺女的幸福,都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吴老拐瞥了众人一眼,使劲点了点头。
  庆春对常吉说:“常吉,我答应你一门婚姻,但你必须听我的话,这一年之内,你必须对吴老拐言听计从,论说你都当他半年儿子了,索性就一鼓作气,再当上半年,可好?半年之内,也许不到半年,我保证能让你娶到一个和小真一样漂亮的媳妇,可好?”
  常吉听对面年轻漂亮的庆春如此信心十足地说话,虽心有疑惑,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庆春对转身对张、李二位警官道:“两位警察弟弟,看姐姐这般安排,可好?”
  张警官停了手上的手机,问庆春道:“不好意思,我一手机控,玩手机入神了,庆主任刚才说了什么?”
  李警官也道:“庆姐说的啥?我也没听到。”
  庆春呵呵笑道:“没什么!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是吧!吴老拐?是吧!赵主任?是吧!常吉?”
  吴老拐心领神会,赶忙道:“是的,庆主任,咱们几个,一直坐着,谁都没说话。”
两位警察把几人送出派出所大门,张警官方郑重地嘱托众人道:“请诸位牢记,做事一定要以不违法、不违纪为底线,放心去吧!坚守此底线,大胆行事。”

  二十四场:
  三月的浅坑村,春风依旧,村支书吴仁宝家门前的几树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浅坑村村口干坑周围的大柳树也垂下万条丝绦。这一日,村民们商量过一般,纷纷从家里搬来了盆盆鲜花,摆在吴老拐的家门口、院落里,为吴老拐的儿子装点结婚庆典。
  早八点刚过,一辆黑色奔驰车驶下浅坑村路口。车子一入村,遇桥放炮,遇人撒糖,等一直开到吴老拐家门口时,方才停下。
  一阵鞭炮响过,面色枯黄的新郎官吴常吉被两个男童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至车前,用尽气力拉开车门,然后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要搀车内的新娘下车。新娘连忙躲开拉扯,下得车来,目睹眼前人事,突然华容失色,放声痛哭起来。
  新娘身后,紧跟着下来一老者,老者的怀里,还抱着一不满周岁的娃娃。老者看新娘子痛哭,遂紧走数步,跻身至新娘子身侧,嘴凑耳边,轻声细语道:“闺女,忍辱负重,宣德炉,宣德炉。”
  新娘子依旧哭啼不止,也不顾抱孩子老者的叮嘱,走到一个个来看热闹的人身边,流着泪,一个个拥抱。村支书吴仁宝见状,赶紧上前,拉了抱孩子的老者,亲切道:“敢问是亲家公吗?”
  老者道:“正是正是,老朽贾成功。”
  吴仁宝介绍道:“愚弟是这浅坑村的支书吴仁宝,亲家公赶快院里请,香案已摆好,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
  吴仁宝一面勾肩搭背把贾成功往院里请,一面挑大拇指夸赞道:“亲家公生下个好闺女,情商极高,还没进门,一个个大婶大妈的哭了抱,抱了哭,真会拉关系,以后绝吃不了亏,亲家公就放心吧!”
贾成功道:“闺女不幸,一年前误嫁中山狼,好不容易逃脱狼窝,正好看到亲家公在征婚,于是就来应聘了,不料郎欢女悦,该着做一家人。如今携老父弱子,落难至此,以后还得多多仰仗诸位乡亲。”

  二十五场:
  吴老拐家院子里,吴仁宝先介绍了早已正襟端坐在香案前的吴老拐。
  吴老拐忙拱手客气道:“亲家公快上坐,我行动不便,接待不周,多有海涵。”
  吴仁宝指引了贾成功在另一把椅子上坐好,便退在香案一首站了,又拉着庆春和赵小楼二人分列左右。看一切就绪,即拿过话筒,嗓门大开道:“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吴常吉大婚,有幸请到了县里来的扶贫干部赵小楼、庆春二位主任证婚,直令咱们浅坑村蓬荜生辉,下面我宣布,婚礼开始,锣鼓奏乐,新郎新娘拜堂成亲了。”
  两个男童,搀扶着新郎官;两个女童,拉扯着哭哭啼啼的新娘,一齐来至香案前。吴仁宝见状,再高喊一声:“一拜天地。”
  早有壮汉二人,悍妇一双,按了新郎新娘一齐跪倒在地,抬手臂拜了拜天,又捏脖子叩了叩地。
  听吴仁宝又叫道:“二拜高堂。”
  众人拿捏着新郎新娘,又依言向吴老拐、贾成功二人磕了三个头。
  吴仁宝再叫:“夫妻对拜。”
  对拜完毕,就有人嬉笑道:“该送入洞房了。”
  吴仁宝道:“慢来,浅坑村近年来规矩,送入洞房前颁发结婚证书,妇女主任在哪里?快请结婚证书出来。”
  有人搬过来一张桌子,妇女主任摆放好证书,有人便递过笔来。吴仁宝道:“快签字吧!别误了良辰吉时。”
  新郎伸一只苍白的手,握着坚硬的笔,颤颤巍巍地在两张证书上写下:“常吉。”
  新娘子仍梨花带雨,也颤颤巍巍地在两张证书上写下:“吴小真。”
吴仁宝见状,赶忙掩了证书,交给妇女主任道:“依浅坑村村规,证书暂交你处保管,何时新郎新娘宝宝出世,连同浅坑村村委的贺礼,一并奉上。去吧!大家都闹洞房去吧!”

  二十六场:
  两个月后,中原的农村迅速进入了农忙季节,庆春和赵小楼等扶贫干部也迅速完成了一次角色转换。按照县里的要求,扶贫工作重心有所转移,要以麦收后的禁烧工作为主题。
  这日一早,赵小楼和庆春即驱车赶往浅坑村,在村口的监控下停车,二人下得车来,围着吴仁宝搭建好的简易帐篷看了一眼,看到里面已摆好了桌椅和一张木床。庆春心奇,便钻进去看,又旋即出来,对赵晓楼道:“刚过早上,里面便像蒸笼一样,这要是到了中午,就变成桑拿房了,如果让咱们在这里执勤,我要请病假回城。”
  赵小楼安慰道:“庆春你多虑了,一个摆设而已,乡里会抽出干部在这里坐一会儿,岂能让咱们县里来的在这里常坐。”
  庆春道:“哥,局长在会上传达的精神很明确,就是每天四次在这监控下面来个电子签到,我已经受不了了。”
  赵小楼道:“忍忍吧!麦收不过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庆春叹了口气,抬腕看了眼手表,急道:“哥,已经八点了,来吧!镜头下站着,让他们看一眼。”
  两人说着话,齐齐走至监控下面,对着镜头摆了摆手。庆春道:“哥,你说他们督察组真的会在幕后对咱们来个电子查岗吗?”
  赵小楼摇头道:“难说。”
  二人签完到,刚要上车离开,就见一老者蹬着辆三轮车,吃力地从南边过来。庆春碰一下赵小楼胳膊道:“哥,那不是贾成功吗?”
  赵小楼看了眼道:“还真是。”
  庆春止了步,喜笑颜开地对贾成功打招呼道:“贾师傅收麦子啊?”
  贾成功从三轮车上下来,满头大汗,对庆春苦笑道:“两位领导见笑了,我以前从未种过地,想不到来至浅坑村,当牛做马,几亩地的麦子都靠我一个人来收。”
  庆春安慰道:“好在现在都是机收,您也只是拉拉麦子,说起来你们一家老小也真不容易,你亲家公残疾,女婿重病,你女儿贾小真还得忙碌家务,照看孩子,这麦收的事可不就得靠你贾师傅了嘛!天气炎热,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贾成功摆摆手,摇摇头,一面叹道:“从未如此遭罪。”一面重又上车,奋力蹬三轮而去。
身后,庆春忍着笑,拉开车门,招呼赵小楼上车。她忽然感觉刚才心头的那点郁闷一扫而空。她启动了车,先鸣了声喇叭,提醒前面的贾成功避让,然后脚踩油门,从贾成功的三轮车边飞驰而过。

我的更多文章

下载客户端阅读体验更佳

APP专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