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人的小名
2009-07-22 16:34阅读:
算来自从十六岁离开家外出求学到现在已是二十年了,周日回家,与乡亲们见面,彼此还是称呼小时候的小名,感觉格外亲切。
忽然想写一写农村人的名字,因为现在甚至是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有个性,甚至是感觉可笑的名字了。
小名是农村孩子一出生家里给起的名字,等到长大上学了,再起个官名,也叫大名,大名是有一定的规矩的,不能乱了辈份。
我所在的山东东北部农村,有一个特点,对孩子的小名不只是随意,甚至是有意的丑化,比方说“臭屎”,名字比骂人难听吧,这位可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山东大学,毕业后在我们县城上班,现在都快五十了,村里人还都“臭屎、臭屎”的喊,可能因为从小的关系,他一点的不乐意都没有。
这位仁兄的弟弟,一出生顺着得了个“臭蛋”的美名,可是长大了上了学,同学们感觉不太顺口,因他哥哥的关系,大家又都叫他“难闻”,直到现在,他们那一批同学们还都是叫他“难闻”,而乡亲们却还间叫他“臭蛋”,这位老兄的大女儿也快要大学毕业了。
老家的东邻叫“臭腚”,他老婆还是我的启蒙老师,今年孩子刚参加工作,还有“臭孩子”是我的一个刚过世几年的表哥,从小在我们家长大的,家父家母天天“臭孩、臭孩”的叫。当然我们得叫“臭孩子哥”。
也有取单字的,有一次,我带孩子回家,正好碰到一个叫“臭”的开车路过,我就喊道“臭,把我
捎回家,”让我的儿子纳闷了一路,怎么还有人取这样的名字?
我有一个远房的伯伯,我们当地叫大爷,一个字“蛋”,从小我们就“蛋大爷、蛋大爷”的叫,他高兴的合不拢嘴,现在想来,那可是一个大好人,光棍一个,死了已经二十五年了。还有一个叫“憨蛋”的,现在这位老兄在胜利油田已经退休了。
还有直接以动物命名的,比方说叫“狗”的就比较多,衍生出来很多其他的如“大狗、二狗”这是弟兄两个,“狗子”、“狗剩”---可能是狗吃剩下或者狗都不吃的意思。
“狗”还衍生出一种以叫声起名字的,比方说“召zhao”(狗受强烈刺激突然叫的声音),我们村就有这么个名字。现在也已经当爷爷了,见了面,因为我们是兄弟辈份,一声“召哥”,他老兄答应的亲切无比。
以动物命名的比较多的还有“猪”,我们村就有个“小猪”,他儿子跟我同学,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工作。还有弟兄两个“大捞捞、小捞捞(猪的叫声)”其中老大还是我们村的赤脚医生,小时候真没少给我打针。
还有以“骡子”取名的,这在现在可是个骂人的话,我亲戚家就有个“大骡子、小骡子”。
记得小时候问过家里人,为什么取这么难听的名字,家长说是为了孩子长命,就是取个难听的名字叫着,让死神也不稀罕,就是在这种心理下成就了我们村的这些个好名字。
这些名字听起来难听,可听习惯了,一点恶意都没有,这些名字还都寄托着家里人盼望平安长大的希望。因为那个时候婴儿死亡率高,很多人家都怕了,所以才取出这样的名字来。
还有一些的名字更显示出随意性来,有很多以节气命名的,可能出生那天正好是哪个节气或者天气,比方说“冬至、大雪、小雨、腊月”等。
还有老大取的名字,老二直接跟上的,比方说“大猪小猪、大虎小虎、大狗二狗、大狮子小狮子”等。我们村有一个老二直接就叫“跟”,老三叫“连跟”,索性连名字都懒得起了,直接跟上了。还有直接用排名的,老大,老二,直至老六,有时候提起“老二”,甚至要想一想是哪家的老二。
还有一种名字是与某种事件有联系的或者有纪念意义的,也是随意取得,但相对来说文明得多,比方说“胜利”可能多是六十年代未七十年代出出生的,这是计划生育政策的结果,到了八十年代基本上就不可能让他胜利出生了。
还有比方说“房”“宅”“桥”等,这些可能与建房、住宅、和建桥有关。还有叫“站”的,“大站、小站”,这位多半是出生的时候她妈正在劳动呢,站着就生出来了。
还有一种就是新鲜名词,听的多了,就取了名字,比方说“文革、国庆、援朝、新华、坦克”,这都是听多了,也代表出生时的国家现状。
上面说的大多是男人的名字,相对来说受重视,生了女孩,可别指望什么兰啊花啊秀的,除非她上面好多哥哥,家里不想要男孩了,要不他的名字可好听不了。
一般来说叫“转、隔(当地口音gei)、改、换”的比较多,这是想下一个要男孩子而取的名字,代表了家长希望再生的时候转变一下,或者说生一个女孩隔一下,所以说叫隔的一般叫“小隔”,没有敢叫大隔的,谁知道隔几个?
当然也有随意的,叫“妮”的比较多,两个的就叫“大妮二妮”,还有“臭妮”“小妮”等,都是不用取名直接叫的,因为女孩子在农村就叫妮子。
可以随便问一下身边40岁以上的从农村出来的女士,应该叫这几个名字的不在少数。
还有一个更恶毒的名字,代表了对孩子的极度的嫌弃,“多”,这个名字有,但是不多,代表一极度的重男轻女思想,但是这个名字在《红楼梦》中有一个,就是“多姑娘儿”,那是底层社会的代表人物。
今天对这些名字的记忆,丝毫没有对这些人的不敬,甚至更多的是感激和思念。此文也献给生我养我的故乡和故乡纯朴的父老乡亲。
下面插几幅家乡的图片:这位'转'家的女儿在院墙外的棉花地里拾棉花

在老家吃喝

慈祥的老人家,七十岁了,

试试农村活

丰收

学会了

多的拾不完

另一种丰收

老人的另一种幸福

现代的农村?

农村路边随地的荆条(柽柳)

蓠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