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记忆
———谈西部少数民族的服饰文化
内容提要：
这是一个包罗人生和自然万象的服饰世界。它有高贵的典雅，有活泼的清丽，长袍庄重大气，短裙利落明快，繁华却不陷于杂乱，简洁而不流于单调，尚白体现一种信仰，崇黑表达一种理念，动静之间无不透出迷人的风韵。可以说，西部民族服饰的每一种形式，每一种色彩和每一件独特的饰物，都不是某个人奇思怪想的产物，它们或与一个源远流长的美丽故事有关，或与千百年来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环境密切相连，它是一个群体的文化结晶。
关键词：
西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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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慧的记忆
———谈西部少数民族的服饰文化
内容提要：
这是一个包罗人生和自然万象的服饰世界。它有高贵的典雅，有活泼的清丽，长袍庄重大气，短裙利落明快，繁华却不陷于杂乱，简洁而不流于单调，尚白体现一种信仰，崇黑表达一种理念，动静之间无不透出迷人的风韵。可以说，西部民族服饰的每一种形式，每一种色彩和每一件独特的饰物，都不是某个人奇思怪想的产物，它们或与一个源远流长的美丽故事有关，或与千百年来人们的生活方式和生存环境密切相连，它是一个群体的文化结晶。
关键词：
西部
正文：
生存的智慧
天山南北、祁连山地和青藏高原这些地区，人们的服饰都显得宽大厚重，色彩对比强烈又相互包容，饰物多而贵重且具有粗犷的风格；云贵高原和湘桂山区一带，民间的服装则以短小轻便为特色，色彩丰富而细腻，具有鲜明的装饰效果，饰物以银质为主，加工精巧，造型流畅。这种明显的差异显然首先与生存环境有关。北方气候寒冷，地域宽阔，特别是游牧民族日常活动范围很大，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都要穿棉袍、氆氇袍或皮袍，有些还喜欢镶缀十分昂贵的兽皮，与这样的服装相配的，当然不可能是小巧玲珑的精巧之作，而是具有同样格调的大块玛瑙、珊瑚、银盾等饰物，它们将这些精骑善射的马背民族豪迈奔放的性格淋漓地展示出来。然而，这种服饰无论如何也无法适合云贵高原的人们。那些生活在亚热带甚至热带平坝或山区的农耕民族，他们有自己的衣着和装饰特点，这些服饰以土织布为主要材料，衣裙大多短而瘦小，十分注重在领、袖、摆、衩等部位进行刺绣或镶边，具有很强的手工艺性质，许多山地民族都绑绣花裹腿，使她们看起来更加利落精干，也更适应于日常生活与生产活动，同样这种服装只有精巧自然和多彩的饰物才能产生和谐的效果，除了耳、项、手等部位的饰物，金属或竹藤的臂饰、腰饰和腿饰更具有鲜明的个性，这种服装充分体现了人们在山青水碧的环境中形成的快活、恬淡、隽秀的气质。品味起来，北方服饰犹如一部深沉的史诗，而南方服饰更像一首浪漫的情歌。
当然这种区分只是就整体而言，相反的情况也并不鲜见。维吾尔族、撒拉族、回族等北方女子服饰不乏飘逸清秀，苗、纳西、傈僳等南方民族的服饰也洋溢着华丽和庄重，除了生活环境，这还同他们的历史和文化风尚有密切关系。对色彩偏爱同样有明显的区别和反差。北方以深暗和大色块为主，红似天上的云霞，绿如无边的草原；南方多浅淡及鲜亮的碎色调，像盛开的鲜花、常流的溪水。但另一种不同的情况是，南方的苗、侗、彝等民族又多喜爱蓝青或黑色的基调，而藏、
回、保安等北方民族又崇尚白色。这些习俗大概多受宗教信仰或传统理念影响。
民族服饰的主体结构和形式，只有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产生逐渐的演化，而不允许个人去标新立异地改变。另一方面，从细节上看，每种服饰都有丰富的个性化因素。剪裁、纺织、刺绣、缝纫都显出个人的才艺，特别是编织刺绣中的图案、花样的构思新奇、配色和谐、针法细腻流畅等，都是女子们相互比赛的重点，从这些细微之处反映出个人的生活追求、审美情趣和聪明智慧。西部各民族心灵手巧的女人们在服与饰的领域都有各自卓越的表现，比如傣族壮族精于织锦，苗族瑶族长于染靛，独龙族善于织麻，景颇族巧于纺织，土族、撒拉族、彝族、白族等众多民族工于刺绣。在民间，女孩子从十二三岁起就开始学习这些生活的艺术，从此生活的美丽和欢乐就由她们的手指尖流遍全身。
实际上我们看到，西部各民族在服饰中倾注的热情一点也不逊于追逐时尚的都市人，最为重要的是，它绝非一种被蛊惑的盲从，而是真正源于生存梦想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人们基于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大自然的感悟而创造了服饰之美，这是一种散发着永久魅力的美，它也许不会领导潮流，因此也绝不会是那朝如青丝暮成白雪的过眼云烟。
记忆的讲述
西部文化的载体，除了文献之外，还有几种重要的形式：一种是建筑（包括刻绘），一种是歌舞，另一种就是服饰。
一个民族的服饰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容。除了作为生存环境、生活方式、审美情趣的表述，它还传达出这个民族或民族分支的历史进程、宗教信仰、神话传说、社会伦理等多方面的信息。
没有文字的民族在服饰中记载了他们的历史。苗族先民生息于汉江平原，相传他们曾在那里建造了一座华丽的都城。后来当他们被迫向南迁徙时，人们将美丽的都城绣成一幅多彩的鸟瞰平面图置于女人的衣背上，它让后人由此记住祖先的光荣和民族的渊源。苗族称其为“阿苗莱老”，意思就是“苗族穿全城”。据说苗族服饰刺绣中还有一些传统的固定纹理，那是族群迁徙的路线。
民族服饰中体现了宗教信仰和原始的图腾崇拜。藏族崇尚白色，与古老苯教中白色的雪山神魔以及英雄格萨尔的诞生有关，随身佩带的佛龛又让人明白他们对佛教的虔诚信仰。纳西族缀有日月和七星的羊皮披肩，显然表达着自然崇拜的意义，而那代表日月的两个圆盘，纳西语称为“巴妙”，意思是青蛙的眼睛，披在腰背的羊皮恰恰如一只伸展四肢的青蛙，青蛙无疑是生殖和多产的原始象征物。基诺族男装上的太阳图案是典型的太阳崇拜。
许多服饰特征都与民族的创世神话或美丽的传说故事紧密联系在一起。基诺族女子的披风式白色尖顶帽是仿效创世女神的装束，另一种传说则认为是源于孔明当年南征时教他们耕织与建房的故事，因而又叫它“孔明帽”。彝族撒尼人彩虹似的包头及绣花小三角是对一个悲壮美丽的爱情故事中女主人公的敬仰及怀念。土家族织锦“西兰卡普”是一位聪慧的姑娘用生命凝聚的万物之美。
服饰中还隐藏着深刻或有趣的社会伦理与习俗。彝族女子服饰中以美丽的飘带和围腰最为醒目，飘带置于身后飘于臀部，吸引男子的目光，彝族以臀大为美，认为臀大就会生殖力强，女子从而显示自己的魅力。哈尼族的“批甲”具有同样的意义，这种飘垂至女子臀部的燕尾形蓝布带，意在遮盖臀部，实际上起到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显示效果，而这种燕尾或箭头形又具有鲜明的生殖象征。土族服饰中仅头饰“扭达”就有数种，分别显示其不同的社会地位、年龄、婚姻状况等，其美丽的五彩袖分别代表纯洁、热情、善良、忠实等人生品德，同时它们也表达了土族人对天、云、土地、植物、火等自然事物的热爱，并传达了一种追求符合自然伦理生活的社会理想。
另外，与服装不可分离的那些饰物，除了代表华美和财富，它们还透露出非常重要的生存信息和古老的观念意识。有些民族喜欢以竹篾藤条为饰物，这既反映了他们的生息环境与条件，也潜藏着某些山神崇拜的自然泛神观；有些民族依然尚石，以石为贵为圣，显然是原始的灵石崇拜思想起着主导作用；金银是被普遍使用的，但人们在精神上更为看重的却是它们灿烂的光华，是那如日月般的明亮。各种饰物的不同造型同样具有极为丰富的象征意义。
服饰作为一种无声的语言，它是一个族群对自身的记忆方式和叙述方式，同时它也是族群进行思维感受和传承教育下一代的手段。那么，服饰的文化学价值也正体现在这一方面。每个民族都能面对他们的服饰，向你讲述一系列使你沉思、使你赞叹、使你动情或使你欣喜欢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