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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古丈系列之四——老司岩: 告别历史,走向新生

2014-09-08 17:06阅读:
老司岩: 告别历史,走向新生

欧阳文章


“张三千,米八百,
  黄家来了个斗篷客。”
  
  老司岩村位于古丈县红石林镇,历史上,是酉水河畔一个重要的商贸重镇。
  走进老司岩,碰到78岁的黄太锐老人和他的老伴悠闲地坐在一栋老宅的堂屋里,堂屋里一堆堆金灿灿的包谷堆起老高。
  这栋宅子并不简单,它是黄氏家族的祖宅。黄氏家族是这个村庄盛世辉煌的缔造者。
  “张三千,米八百,黄家来了个斗篷客。”
  我们的“导游”———今年82岁高龄的黄自超老人,一说起这句民谣,眼神里便放出异样的神采。
  老司岩起初以张氏、米氏、瞿氏等大族最为富足。明朝万历年间,为躲避瘟疫,一位叫黄大荣的年轻后生从湖南沅陵县太常村溯酉水而上,流浪至老司岩。据江夏堂《黄氏族谱》记载,黄大荣青年时怀有大志,精编斗篷,为人忠厚,乡人邻里亲切地称之为“斗篷客”。
  “斗篷客”先在米员外家做长工。后因种种机缘,娶得米员外女儿为妻。成家之后,“斗篷客”更加吃苦耐劳,勤俭持家,并逐渐走向从商的道路,家业日渐富足。到第四代孙承福、承寿、承香三兄弟更是精于生意,成为远近闻名的巨贾。经商成功后,三兄弟在老司岩修建了三座四合大院,成为当地望族,老司岩也达到商业繁荣的顶点。
  黄太锐是黄氏家族的后裔,祖辈传下的这栋宅子虽然破旧,门口的私塾、马房更是早已在大火中烧毁,但古宅里阔大的四合院、气派的槽门、高大的院墙以及窗户上精美的雕花依然见证着主人家昔日的辉煌。
  黄氏家族
的后人,都不会忘记“斗篷客”———他们这个家族的开拓者。他们会常常想起,几百年前,一个衣服褴褛的年轻人,手握一把篾刀,头戴一顶斗篷,穿行在我们脚下这条青石板路上,他的手指一定粗糙,他的刀法一定流畅,他的为人一定和善,他的内心一定刚硬……
  
  “辰州上来十八弯,滩滩都是青竹山。
  别人拿来无用处,我们拿来撑大船。”
  
  一路上,我一直琢磨,老司岩———这样一个深处山旮旯的村庄,为什么能出现如此繁盛的商贸局面?
  边走边思,来到一峭壁处,峭壁上有一古井,站在古井前方的平地上,可见碧波万顷的酉水和绵延如黛的青山。
  “辰州上来十八弯,滩滩都是青竹山。别人拿来无用处,我们拿来撑大船。”
  满头银发的黄自超,面朝酉水,嘹亮地唱起当年时常响彻在这山间河谷的船工号子。黄自超儿时,曾跟随爷爷闯过码头,做过买卖。他儿时的记忆里,留下过那些强壮的纤夫和船工们的身影,所以,他的歌声里带着生命的温度。
  诚然,这座村庄,和我们眼前这条河流息息相关。
  这条被当地人称为“白河”的酉水河在湘西大地上穿肠过肚,流淌出两岸土家苗汉各民族丰厚、亘古的文明。在酉水流抵老司岩时,天时地利的造化,造就了老司岩东、北、西三面被酉水环绕的地理格局,使得这里成了水上交通的天然便道,从此处,可西至巴蜀,北通荆楚,畅通无碍。
  于是,这里的桐油、柑橘、烟叶等物产靠着这条河,经由老司岩这个码头,过王村,下沅陵,入洞庭,顺风顺水,流通天下。而常德、沅陵以下的各地方,同样经由这条河流,逆流而上,把他们的稻米、布匹、盐巴等物品运抵老司岩,便利万民。
  当然,老司岩的繁荣,除去地理位置的优越,更有社会的原因。
  永顺县灵溪镇老司城是八百年土司王朝所在地,老司城走水路沿灵溪河而下,必经老司岩才汇入酉水,老司岩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土司王朝对外联络的一个重要窗口。
  老司岩一带山险、弯多、滩急的有利地理形态还使得其成了土司王朝一个重要的军事前沿阵地。历史上,老司岩上游永顺县列夕所辖的芷州、老司岩下游王村都曾是土司王朝的军事据点。在冷兵器时代,八百年土司王朝正是凭借这些酉水边上的军事要塞,坚不可摧,江山永固。
  
  “王村一条街,
  不敌老司岩一壁岩。”
  
  和老司城土司王朝一道,老司岩也繁盛了八百余年。
  “王村一条街,不敌老司岩一壁岩。”
  在老司岩流传下来的民谣里,被誉为湘西四大名镇之一的王村,却不敌老司岩一壁岩热闹,足见昔日老司岩繁华的程度。
  据记载,老司岩最繁盛的时期,人口达5000余人之盛,光专门用来贮藏桐油的油房就有48座。
  只是,到了清初改土归流,土司制度被取消,老司城渐渐褪去旧日的光环,归于沉寂。
  如今,走在村里,昔日繁忙的官道上长满了荒草。曾经威风凛凛的米家大院,烧毁。气势磅礴,连成一片的黄家三栋古宅,如今只剩一栋在秋风中倔强地飘摇。生意兴隆的潘家大院里,曾经用来做生意的店铺如今已残破,坍圮……
  其实,老司岩的沉寂不仅仅和土司制度的消亡相关。科技的进步,时代的发展,结束了水运交通的优势,陆路交通的飞速发达,让老司岩这样一个水运码头完成了其历史的使命。
  所以,这座千年古镇的兴盛衰亡,皆和这条河流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时光再怎么流转,世事再如何变迁,河水依然会继续流淌,人类仍旧要前行,如今的老司城,已成为国家重点保护的传统古村落,旅游发展在这个古老的村庄里风生水起,老司岩必将在新的时代焕发他新的生命。
  “王村码头高又高,老板称肉专称泡,王村上来阳桥滩,到了滩头吃中饭,吃了中饭排草鞋,求儿求女老司岩。”
  黄自超老人常常会唱起祖先遗留下来的船工号子,而这里的年轻人,更习惯了新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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