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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鲁藩烟火》、《朱云崃女戏》

2016-07-11 07:59阅读:
                    读《鲁藩烟火》
  张岱如若不是去兖州探望父亲,他是看不到那令他目眩神摇的烟火的。正是父亲张燿芳在鲁宪王那儿的任职,让他有机会看到了“妙天下”的兖州烟火。
  在烟火前,先是张灯。在张岱的眼里,鲁藩王王宫那儿的灯无处不有。殿中有,壁上有,楹柱上有,屏风上有,座椅上有,宫扇伞盖上有,一旦张灯,那儿就成为灯的世界,灯的海洋。而那些公子们,宫娥们,僚属们,舞女们,乐工们,在灯光的映照下,好像全都变成了灯海中的景物。等到烟火放起来的时候,所有的人与物被灯光笼罩着被收拢进烟火的世界,就成为烟火中的景物。于是,四面八方来看灯的人,他们在看灯,又在看着灯外的风景;看烟火的人,他们在看烟火,同时又在看着烟火外的风景。所有的人,都被纳入闪烁变幻的灯中、光中、影中、烟中、火中。在那迷幻的境界中,你搞不清你到底身处王宫内的烟火,还是身处烟火内的王宫。
  鲁藩王宫的殿前,早早地搭好了几层木架,在它的周边,则安置了高达二丈多的珍珠帘。珍珠帘上宣扬儒家伦理的字眼,高出一丈多,晶莹透明。在它的下方,有五彩斑斓的百余头火漆雕塑而成的狮子、大象、骆驼,它们的身上,各自骑着蛮夷之人,手中拿着象牙、犀角、珊瑚、玉斗等物品,物品中盛放着“千丈菊”、“千丈梨”等火器。在这些野兽的足部,装有车轮。人则藏在腹腔里。当车轮旋转起来的时候,蛮夷之人手中瓶子里的花朵缓缓绽放,排成整齐的队列,一边而队形,一边行走。一会儿,百兽口中喷火,屁股也出火,顿时纷乱杂沓,热闹之极。王宫端门内外,烟火腾起的雾气遮蔽了天空,明月被隐而不见,露水也不能滴下。四周观看的人,视听全被吸引,癫狂不已,常有人不自觉地伸出手要去抓住那美丽的天花。

                    读《朱云崃女戏》
  朱云崃教女演员唱戏与众不同,有着自己的风格,这中间渗透着他对戏曲的深入理解。
  他教授演员,不直接教她们唱戏,而是教她们先靠近音乐,熟谙音乐。教她们弹琴,弹琵琶,然后提琴、弦子、箫、管、鼓吹,最后是歌舞。名义上是戏,其实不仅仅是戏。这大概是先前那些煊赫一时的大家族中也不具备。那些女演员唱戏时,丝竹之声纷纷上演,交错纷呈;和着檀板的节奏清唱一曲,就觉得沁入了人的肺腑。如果唱完了再来一段唱白,反而显得多余了。张岱曾经看过她们
演出西施歌舞。只见一起跳舞的有五人,全都挥着长袖,飘着绶带。她们舞姿极为柔软,身体一曲,就像圆环。身体绕的过程中,用头触地,旋转的样子柔美婀娜,娇弱得像秋天的白芷似的。在她们的周围,扮演女官的,内侍的有二十多人,手持着羽毛和玉石装饰的车盖、金莲宝炬、纨扇宫灯,灿烂辉煌,锦绣悦目,那热烈盛大的场面,让观戏的人惊愕不已。
  但张岱喜欢朱云崃的戏班,并不等于完全喜欢朱云崃这个人。朱云崃十分好胜,他的让戏曲独树一帜,从而吸引人的眼球,也应该与他的这种心理有关。演员表演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到得意的地方,他就瞪大眼睛看着看客,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听到一句赞扬的话,他马上就会进入戏房,去给那些女演员叙述。一出戏下来,他是一会儿进,一会儿出。以至于张岱看着他都觉得累。而且朱云崃这个人很多疑,爱猜忌。那些女演员大都是他的姬妾,他看管她们,到了令人不堪的程度。她们的房门重重封锁,就这样,他还每天晚上亲自去巡察,搞得她们十分憎恶他。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当朱云崃碰到值班的人时,他就躲起来,就在曲折幽深的房屋中间隐藏躲闪,等到被搜寻得无处可去时,通过叱责值班的人才算了事。那种如罗网般的防护,也让他日夜操劳不已。张岱调侃说,这种自讨苦吃的事儿,应该引起那些老年好色之人的戒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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