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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光与你相遇——《玉簪记》人物陈妙常分析

2011-03-23 12:04阅读:
前人总结那些经典的与爱情有关的戏文,莫不是“落魄公子中状元,私定终身后花园”。这固然已经成为一套模式,但成为经典自有它的道理。每一部作品中对人物的塑造才是亮点所在,这也是人们乐此不疲的原因之一吧。
新版《玉簪记》的故事选自明代高濂所著《玉簪记》,共分为六折:《投庵》、《琴挑》、《问病》、《偷诗》、《催试》、《秋江》。之所以在《牡丹亭》之后选择重排《玉簪记》,我想这必定与《玉簪记》作品本身的特点有关吧。简单说,整个故事讲的就是女尼姑与落第书生之间产生爱情,书生得中状元,一家人重逢大团圆结局。《玉簪记》可以算得上是中国古代最好的生旦戏了。
看完《玉簪记》,我不由得对陈妙常这个人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陈妙常何许人也?本为官宦之女陈娇莲,因落难无处容身,不得已投身女贞观中,庵主潘法诚收容并为其归依,取法名妙常。
她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她的真实、不做作。当面对感情时,古今女子莫衷一是。妙常的举动实实在在是一个女孩子初恋时情窦初开的样子。
《投庵》一折,前奏,介绍身世的同时,两位主人公出场。对于陈妙常来说,真算得上是足够曲折。先是因为国破家亡,官宦家的小姐不得已要四处逃难;然而茫茫人海却没有让她容身之处。幸得庵主收留,陈娇莲不得已只得“入观随俗”做了女尼。这个女尼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找个容身之处才是最大的目的。偏巧庵主风流倜傥的侄儿也住了进来。
陈妙常是个美丽聪慧的女子,再素的装扮也无法掩盖她的天生丽质。与以往经典版本的陈妙常相比,新版里头对她的服饰进行了创新,不再是宽袍大袖的水田衣,女尼穿起了素褶子,就若隐若现些许有了那么点儿的腰身;整个妆容也显得素净了许多,多了一份清秀之美。
《琴挑》是整部戏中最文艺的一折。两个年轻人夜下弹琴,“琴”即为“情”,那么“弹琴”亦即为“谈情”。两颗年轻的心开始碰撞出电光火石般的火花。他们是很般配的,不仅是外表上的才子佳人,更是难得的知音
知己。如此一见,相见恨晚。
《朝元歌》是一直很耐听的曲子:
长清短清,哪管人离恨。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云掩柴门,钟儿磬儿枕上听;柏子坐中焚,梅花帐绝尘。果然冰清玉润。长长短短,有谁评论?怕谁评论!
“有谁评论?怕谁评论!”这不正是体现陈妙常敢于冲破禁忌,大胆追求爱情的真实写照吗!也可以说,这支曲子不仅体现了陈妙常的勇气,更是古代女子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和追求的有力证明。
这时的陈妙常,因为内心的纠结反倒更显出可爱来。
一方面,两人在琴声中已经互通心意,以琴探情,此时她对潘必正青睐有加,心里必定似小鹿乱撞。但另一方面,她是情窦初开,对爱情存有太多的怀疑,潘必正说话直接大胆,对她的爱意更是表露无疑,这使陈妙常十分不安。所以,潘必正离开后,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都是不安定的因素在作怪。
下面就到了《问病》。潘必正相思成疾,卧床不起。庵主是他姑姑,自然要前去探望。陈妙常看似谨尊师命,实则大概已经想了半天的主意了吧。还没深谈,心上人就病了,担忧着急自不必言。可是跟着庵主前去,长辈在那儿,两人必然是无法表露深情。这时是多亏了进安,他假意与庵主闲话家常,拖住庵主,才使得陈妙常与她的心上人能够单独说几句话。
这一出表现的真是谐趣十足。不同于原著的一板一眼,陈妙常心里虽然着急但依旧矜持的很,说话遮遮掩掩意味深长;潘必正才不管这些,他有什么说什么,不时的还装孱弱引得妙常关心。
两人的感情发展到这里已经水到渠成,只差捅破窗户纸了。默契的两个人又一起完成了这件“差事”——也就是《偷诗》一折。
妙常心事难以排遣,只得寄情于诗词。她写下了对剧情发展影响巨大的《西江月》:
松舍青灯闪闪,云堂钟鼓沉沉。黄昏独自展孤衾,欲睡先愁不稳。
一念静中思动,遍身欲火难禁。强将津唾咽凡心,争奈凡心转盛。
这首词写的是什么?其实很好懂。简单说来,上阕刻画了自己在观中寂寞孤苦的生活,下阕很直接地说明了自己对潘必正的相思之情。
此时的陈妙常又不同于之前了。不谈形而上的意义,这首词可以算得上是她的“爱情宣言”。她变勇敢了吗?也不算是。因为她没料到会被潘必正看到。但是她对于爱情的追求和期待倒是通过这首词被展现的淋漓尽致。情感的力量是巨大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
“无巧不成书”,巧就巧在妙常刚睡着,潘必正就直接进来了。潘公子也是被暗恋压抑了太久,恨不得马上了解陈妙常的心里话。因此也不避嫌疑,堂而皇之地进了她的房间,也就这么碰巧看到了这首词。
这个时候,陈妙常的情感是再也隐藏不住了。她想争辩,可惜理屈词穷;想转移话题,潘公子不答应。两人的情感就在这里完成了爆发和交融。
好景不长,两人的事情被庵主知道了。像这种有损佛门净地的事情,庵主自然不能容忍。她想了想,决定逼自己的侄儿潘必正上京赶考(《催试》)。这个理由在当时来说是很有威慑力的。本来潘必正就是名落孙山无颜见爹娘才住进姑姑的观中的,重考是自然而然的事。
这件事让陈妙常十分伤心无助。她对潘郎已经形成了依赖,生离死别就成为这对有情人最痛苦的事情;更无奈的是,对这一切她不能阻拦,也阻拦不得。她急切的想要得到潘郎的承诺,就像《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一般。
故事终于进入了高潮。《秋江》一折的舞美令人折服。为了表现出江面的涟漪与人物心理相映照,导演真是煞费苦心。演员们也不负重望,大幅度的身段将分别时的离愁别绪描摹的格外生动,令人心醉又心碎。
遇到艄公的那一小段还些许有些意思,我想这也正是为了反衬妙常和潘郎分别时的痛苦吧,使悲者更悲。
陈妙常追赶着前去送行,其心焦程度可想而知。好不容易在江心追到了潘必正的小船,想合拢又是经历了几番艰难。两人一见到面,互相解释,又忍不住落下泪来。男子求取功名在那个时代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陈妙常没有办法留下自己的心上人,只得让他离开。可是她实在是舍不得潘郎,实在是这一去不知何时再相见。依依惜别中,两人之间真挚而坚贞的情感令人动容。
这个时候的陈妙常想的是什么呢?她还是在担心潘必正会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看着此时的妙常,我心里浮现出张爱玲最为经典的一句话:“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妙常在爱情里是很有着很微妙的自卑感的,她是佛门弟子,没有精致的衣服和妆容,她怕自己守护不了这份爱情——每一个在年少时有过故事的人都会明白这样的一种感觉。然而她终于放下心来,因为潘必正给了她承诺以及信物。
现在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这并不让人难过,因为结局已经不重要了——这样一份真纯美好的爱情已然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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