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状元起造洛阳桥
——蔡襄其人其事（上）
黄绍坚蔡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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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襄像
蔡襄书《万安桥记》
今日泉州洛阳桥
蔡襄陵园，位于福建省莆田市仙游县枫亭镇铺头村。
泉州的蔡襄祠纪念馆，位于福建省泉州市洛江区洛阳桥上的中亭。
“栀子花开心里娇，蔡状元起做洛阳桥。”[1]
《福建省志·交通志》中说，这是一首流传于福建泉州地区的民谣。民谣中讴歌的对象，是北宋名臣、福建仙游人蔡襄（1012-1067年）、以及蔡襄主持修建而成的中国古代四大名桥之一——福建泉州洛阳桥。
不过，这两句民谣，乍看或可，若细论起来，则讹谬百出。首先，这不是泉州民谣，而是明代流传于江南地区的山歌。明代江南山歌，如今保存得最完整的，是江苏省张家港市的“河阳山歌”。“河阳山歌”中，有“天门阵”一式；“天门阵”中，有《栀子花开》一曲：“栀子花开心里焦，蔡状元起造洛阳桥。洛阳桥上有只观音殿，客船来往买香烧。”[2]
“栀子花开心里焦”，“客船来往买香烧”，区区十四个字，沉甸甸压在闽省交通史上。
在北宋泉州洛阳桥（时称“万安桥”）建成之前，由于泉州东部洛阳江渡口临近入海口，江宽潮急，风大浪猛，当年极少有人敢在此地冒险乘船横渡。那时，漳、泉诸县闽南人，欲到省城福州，先须出泉州城北上，栉风沐雨，翻山越岭，绕道今南安市丰州镇、惠安县黄塘镇、惠安县涂岭乡驿坂村诸地，到达今仙游县枫亭镇，而后才能沿海边经莆田、福清到达福州[3]。
仙游县枫亭镇，正是蔡襄故乡。蔡襄墓，就在枫亭镇北一公里许的铺头村中。
据蔡来盛、蔡庆中《蔡襄墓考略》一文介绍，历史上，蔡襄墓屡被盗毁，神道碑、翁仲、石兽、墓志铭等珍贵文物荡然无存[4]。如今，这里却被修复得几近豪华，称“蔡襄陵园”，面积达13000平方米。陵园外，有一座小小的蔡襄纪念馆。纪念馆对面，立着一排宣扬蔡襄生平事迹的影雕墙。陵园内左右两侧，则建有展示蔡襄书法成就的碑林。今日谈起宋代书法艺术，有苏黄米蔡四大家之说，其中的蔡，一说便指蔡襄（另一说为蔡京）。《宋史》中说，蔡襄的书法，当年已称第一，连宋仁宗都是他的粉丝[5]。
在纪念馆里闲坐的几位小伙子告诉我，他们都姓蔡，都是蔡襄后裔。
其实，仙游蔡氏一族，在宋代人才辈出，中进士者除蔡襄外，还有蔡襄亲弟蔡高、蔡襄族弟蔡京、蔡卞、蔡京的儿子蔡攸、以及蔡俞、蔡兖、蔡准、蔡立（丘）、蔡顼等数十人[6]。然而，同是仙游枫亭人的蔡京、蔡卞、蔡攸等人，在历史上皆以大奸臣的面目出现。倒是蔡襄的子孙们挺出色，孙子蔡伸为进士、词人，存《友古词》一卷[7]；曾孙蔡洸也是进士，知镇江府时，不阻止百姓提升运河水灌溉抗旱，当地民谣颂之曰：“我潴我水，以灌以溉，俾我不夺，蔡公是赖”[8]；另一位曾孙蔡勘也是进士，存《定斋集》二十卷，四库馆臣称赞他“侃直忠亮”、“远虑深谋”[9]……
难怪今日枫亭蔡氏，都争着认蔡襄为祖宗。
但是，蔡襄不曾中过状元。公元1030年（北宋仁宗天圣八年），在蔡襄参加的那场科举考试中，年仅18岁的蔡襄考得虽然不错，“中第进士甲科”[10]，但该科状元，却是河南开封人王拱辰。
不过，对于宋元时期的普通百姓而言，谁会在乎蔡襄是否真的中过状元呢？对百姓来说，公元1059年（北宋嘉祐四年）底，全长360余丈（约合1106米）、桥面宽1.5丈（约合4.6米）、共47孔、历经6年8个月才修成的万安桥（即今泉州洛阳桥）[11]，变天堑为通途，足以使百姓们对时任知泉州府事、主持修建该桥的蔡襄，满怀感激。
百姓们的感激很实在，他们编成民谣，编成戏曲，代代相传。浙江宁波民谣“唱春词”中，有《十张台子》：“第七只台子是七巧，蔡状元起造洛阳桥。皇英娘娘来作法，四海龙王连来朝”[12]。浙江温州鼓词中，至今仍有《蔡状元造洛阳桥》一出[13]。1907年，著名河北梆子艺人小金凤到东北铁岭演出，演出剧目正是讲述蔡襄造桥故事的《洛阳桥》[14]。1928年，著名影星阮玲玉，也出演过一部电影《蔡状元建造洛阳桥》[15]。
当年，洛阳桥成，蔡襄亲自撰书《万安桥记》，立于桥畔。全文仅用153字，便叙述了造桥始末及石桥概况，文辞简约，书法端庄，伴以一桥如虹架两岸，史称“三绝”[16]。这两块石碑，至今仍在洛阳桥中亭上的泉州蔡襄祠纪念馆中。
自元明以降，伫立万安桥上，赏蔡公书法，观潮涨潮落，遂为雅事[17]。而“洛阳潮声”，也成为泉州十景之一[18]。
今日，由于河海淤塞，洛阳桥上，已然不见当年的壮观景色。唯有洛阳桥东的惠安县境内，立着一尊巨大的蔡襄塑像，神情肃穆，仿佛仍在聆听百姓心声：
“栀子花开心里焦，蔡状元起造洛阳桥。上头也有人和马，下头也有客船摇”[19]。（2011年8月17日星期三15时39分改定；2011年8月18日星期四13时28分再改）
福建省莆田市仙游县枫亭镇的蔡襄陵园